晋王殿下是中最宽和温厚的皇子，不但从不苛待人，便是服侍的人略有小过，他也都容情，若是有臣子们惹了圣人恼怒，他与晋阳公主还会为人求情，极是好。”

        姜沃望着李治离去的背影，想着不久前才作别的媚娘。

        想想历史上这对夫妻的传奇，以及这会子还完全不认识也毫无交集的两人，深觉命运之奇妙。

        高内侍很快再次颠儿出来，请他们进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高内侍对袁天罡：“圣人留魏王一起用膳呢，魏王今儿就不出回府了。”

        *

        姜沃见到了李世民。

        立政殿侧殿阳光充沛，帝王端坐于一片金光中。

        经年上位者特有的贵气与征战无数的兵戈杀伐之气，合成一个风度绝代的帝王。

        姜沃看到二凤皇帝的时候，忽想起一句话：“神明并不是一开始就是神明，而是需要信仰之力为其铸造神座。”

        若这样说，作为大唐的天子，被周边诸尊奉为天可汗，被无数人忠诚信仰的李世民，就是此时此刻，人间的神明。

        第10章  拿来吧

        “免礼吧。”

        “朕听说，二位终于挑中了徒弟？好巧还是看上了同一个？”

        与尊若神明的帝王气度不同，二凤皇帝的声音很随和放松，言谈上也并没有什么惜字如金高深莫测。相反，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显出一种张扬丰沛的好奇心。

        袁天罡上前应了是。

        皇帝便颇有兴致：“那好，朕来为你们调和一二。”

        皇帝说完这话，袁天罡却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跟皇帝确认：“陛下……这回，这回与上次不同，可不是各退一步的事儿。”旁边李淳风显然也想起来了什么，忙跟着附和了一句。

        二凤皇帝大笑起来：“卿放心，朕又不会教。”

        姜沃是后来问起袁天罡今日事，才知君臣三人打的是什么哑谜。

        原是贞观三年，袁天罡过了五十岁，便起了先给自己挑一块墓地的心思。于是给皇帝告了长假，往蜀中去了――蜀地是他的故乡，落叶归，他想要将来葬回故土。

        皇帝允准后，袁天罡便一路行至蜀中，在蜀中多地亲眼看过风水之势后，选了一地，并特意在风水眼插了一御赐的金针，以作凭证。

        待回到长安禀明皇帝时，李淳风正好在边上，一听就讶然：“陛下，袁师，我年轻时游历蜀地，也正是在袁师提起的阆中见到一吉地。那风水有仙鹤之形，不但适宜百年后安葬，也适宜建观建庙。我便想着将来去那建一小观归隐，死后直接葬在那――说来，我还在那埋了一枚铜钱为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