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人，姜沃居然也会了一把坐在老师眼底下的感觉。

        *

        姜沃还记得上学的时候，班里一旦有调的男生犯了错，班主任就会说：“xx，你搬着桌子坐到讲台下，坐我眼底下来！”

        姜沃大一看，教材共有五本，四本都是‘李淳风著作’，包括《天文志》《历法志》《五行志》，还有一本最厚的《算经十注释》――十真不是虚数，就是整整十本诸如《孙子算经》《周髀算经》等先贤所著的数算经要。

        下摆着七八张条案与二十来把椅子，一张条案可以排排坐三四个人。此时屋里已经坐满了人。

过二十五岁，年纪又轻资历又浅。然而圣人很赏识他，甭李淳风提出的修改元历，还是改制浑天仪，二凤皇帝都大力支持了。

        李淳风将一份通用教材拿给她。

        小院只有一进：一览无余的院落和一间大房舍。

        二凤皇帝曾担忧过：袁天罡已然年迈，李淳风也四十了，若再不收徒，将来一绝学蒙于尘土尽付东，岂不是可惜――他还想给太子以及子子孙孙都留下能够究穷造化，占侯指谜的风水大家呢。

        直到翻开李淳风整理节选后的《墨经》，才真切的感受到，墨子还是个超前的科学家。

        为什么要学墨子？

        他也曾督促过袁、李二人。

        屋内共有十来个学生，李淳风示意他们将别的教材都收起来，先学《墨经》。

        *

        姜沃只需看一眼书名，就想起了被数学课支的恐惧。

        见李淳风带着姜沃入门，所有目光齐刷刷聚过来。

        唐时男女虽也有礼教大防这一说，但并不是后世宋明清一般严苛，女子见了外男跟见了外星人一样要慌忙避走，仿佛是两种生物似的。

        第13章  开学第一天

        这会子女和官员大大方方打照面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般大人家也会给女儿延西席，兄弟姊妹年少时一起念书也是常有的事儿。

        天子的赏识让李淳风二十年来顺风顺水，因此他也常有报效伯乐之心，二凤皇帝的话他奉如圭臬，得了命令后就起袖子就自己编起了课程与教材，如今已为太史局教出了五批生员，□□了十来个干得用的官员。

        李淳风对待亲自挑中的弟子与旁人不同，于是姜沃喜提讲台下面紧挨他的特殊位置。

        比如贞观年间官员上朝，中午会一顿饭，就在廊下用称为廊下食。他们用膳的时候，常有女在殿前打球踢毽子，官员们也尽可以从容大方带着一种欣赏的态度来观赏‘香骑逐飞球’。[1]

        正因如此，袁李二人忽然同时看中了弟子，圣人心怀大畅，哪怕是个小姑娘也即刻破例封了太史局的官。

        姜沃此时对墨子的印象，只停留在历史书上短短一段的介绍，光记得“兼爱非攻”这种政治理论了。

        于是姜沃自然地跟着李淳风来到太史局书院。

        屋舍东是一张老师用的大教案，上累着些书还有许多。

        但他也只说这些人是学生，算不得亲传弟子。

        二凤皇帝也只好作罢，毕竟收徒这事儿他自己也有会：他本人便是不世出的军事奇才，但若是遇不到恰意良徒，哪怕他手把手教人，教到呕心沥血也是教不会的。

        姜沃参加的是第六届‘李淳风太史局上岗培训班’。

        比起这几本‘李淳风著作’，更让姜沃惊讶的是剩下的一本书，竟然是一本《墨经》。

        只是两人都说玄学一事，弟子可遇不可求，若是机缘不够，便是他们倾所受只怕对方也学不到一成。

        自汉

        姜沃单人独桌坐在讲堂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