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只教我，也会问我。我们之间不是谁指点谁，而是彼此砥礪。

        「你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成这样。」林宥祥打断了我的回忆，语带好奇。

        然后他会拿出英文讲义，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接下来换你教我了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不想跟国中一样了。

        「怎么了？这题还是不会吗？」他端详我的考卷「那圈起来，等一下问吧，老师应该会讲得比我好。」

        这是河信小考的惯例：对完答案，在向老师提问之前，会有一段给同学自己检讨和互相讨论的时间。这样可以让大家对自己错的题目有更深的印象，也能让检讨更有效率。

        无尽的耐心，彷彿在说：你可以肆意发问，我不会感到困扰，更不觉得是耽误。

        「这题为什么是d啊？」林宥祥拿回自己的考卷，抓着，看起来十分苦恼「我觉得明明是c。」

        总觉得我不是靠自己的实力上河信的。

        『没必要否定自己。』

        「喔～我懂。国中时老师都是直接检讨，不给我们讨论的时间。」林宥祥点点。

        「就跟国中的时候一样。」

        国中时杨乐威成绩优异，跟王慈瑄一直都是互争一二，而他们都是我抱佛脚的对象。

        我提笔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而这瞬间的异样没有逃过林宥祥的眼睛。

都是些恐怖的人嘛，又会玩成绩又好，而且都长得很帅。」

        看着满是红色笔记的卷纸，其中有我的，也有林宥祥的字跡。在一行行题目中交错，谱出我们共同的成果。

        「时间到，停笔，交换。」

        当杨乐威说可以帮我复习段考，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昨天在咖啡厅教我数学的林宥祥。

        杨乐威用食指关节轻敲我的，角勾着一如既往的弧度。

        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充斥纸张传递的声音，顺带夹杂了「这题是a？早知就不改了！」之类的懊恼发言。只是当老师开口念答案，这些纷扰又不约而同地沉寂下来。

        这节考的是国文，换我教林宥祥比较多，这让我蛮有成就感的。

        跟以前单方面接收教导相比，这样更有学习的感觉。

        「嗯～如果你要这么说，我也不会反驳。」看到我翻白眼，他又笑了「总之，如果需要什么帮助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瞧瞧──」我凑近看那题他错而我对的题目「喔，选c是因为…」

        然而林宥祥一句话，就把我盘踞在心底的自我质疑化解了。

        「不是啦，这题我懂。」我浅笑「只是感觉跟国中很不一样…我比较喜欢这种互相学习的fu。」

        王慈瑄为我补习时总会化严师，但同时也令人安心。杨乐威则永远是嘻笑脸的样子，一边调侃一边教我。我在这两尊大佛的照应下确实受益匪浅──都被带上第一志愿了──，却也不免感到自卑。

        他不会说我笨…而且不知是不是观察力特别锐，他总能发觉我卡住的瞬间，并停下来细细讲解。

        虽然我指的不是老师，但我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应和。

        ＊＊＊

        不晓得王慈瑄会不会也有一样的感觉，耳钉男是否也有比她厉害的科目，让她可以不只是给予，也能获得。

        『就跟国中的时候一样。』

        「...你该不会是在说你自己吧？」我无语了片刻，后面那句是有必要的吗？

        「没什么，只是──」我看着林宥祥，嘴角的笑更深「我们以后，都一起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