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声喊叫，圆圆看去，一个黑点儿在对岸招手，肩上扛着个袋子什么的。

        「快给我！我要摇过那边去！」

        小芸命令。

        「凶巴巴的！过天把我要到县里去，你去不去？看电影。」

        辰辰把衣物团成一团放到一个塑料袋里抓住，猫着腰爬到船上说。

        「到时不来叫我，我跟你说不清！」

        小芸拿过竹篙来，往浅水里一插。

        「哪能……」

        辰辰话还没说完，屁上挨了重重一踢，「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再次探出来的时候，小船儿已经摇到了河中央，再次了一口去，一猛子沉下去，往村子那的岸边游去了。

        老秦走出门后，王寡妇躺在床上，汗水渐渐地冷却下来，子上凉凉的，随便抓了件衣裳盖在小肚子上护着。

        一想起可怜的儿子壮壮，她不禁叹了一口气：自从壮壮爹下世以后，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就变了模样，一天天地沉默起来，话也越来越少，长大了还是这样闷沉沉的，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愿意吐一个子儿。可是儿子却有一点好，打小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到惹是生非，让大人心，反而格外地听话，事也麻利。

        这个家要是没他把活全都揽在肩上，都不知早就散成什么样子了！

        早些年老秦在忙不过来时候把小芸寄放在她家，那时的小芸还是一个灰不溜秋的小姑娘，和壮壮在门前的泥地上玩泥巴，成天小脸儿脏乎乎的。可是别人看不出来，王寡妇却眼儿尖，看小芸的脸盘子就知这孩子是个小美人胚子。果不其然，老秦和她的好事没成之后，两家少了往来，再次看到小芸的时候，已经会在发上插朵小野花，知怎样打扮才美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芸的形像脱胎换骨般长成了女人的样范，越发显得水灵灵的，肤越来越白。再看自家壮壮，一下子窜出这么高的个，简直比他那死去的爹还要高半个，就是不爱打扮，上老是穿一件汗水渍透了衬衫。

        「也舍不得脱下来，给娘把你洗洗？」

        王寡妇不止一次这样说儿子，「你看人家辰辰，一天都在洗衣服，也不嫌干净……」

        「他是他，我是我，」

        壮壮总这样说，「庄稼人洗那么勤快干嘛？到地里回来还不是一样，白折腾！」

        「唉……」

        说得多了，王寡妇也懒得说了，儿子的哪里知她的心思：她是担心壮壮不上老秦家小芸。了半辈子的女人，她晓得男人光会埋干活，外面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不会点嘴子的功夫，就是在脑袋上穿个眼儿，也拴不住女人的心。壮壮偏偏天生就缺乏这种优势，和老秦家恢复关系以来，她三天两把儿子赶过去帮忙，忙倒是帮了不少，可是她的本意儿子却一点儿也没有领会：她只盼着儿子和小芸那孩子相得久了，加上从小青梅竹的关系，老秦会早早地把小两个的婚事给定下来。都三年多了，她三番五次地把话来套老秦，老秦总是支吾着口里没个准信儿，搞不明白他究竟是反对还是赞成，让她着急得要死。俗话说「夜长梦多」，这事儿一天定不下来，王寡妇一天就睡不踏实。

        壮壮自个儿不争气，王寡妇也不怪他，谁叫那死鬼早早地撇了她娘儿俩？又当妈又当爹好不容易把壮壮拉扯大了，村里没有一个见了不称赞王寡妇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