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总镜！”

        “他……也过别的坏事罢？”女郎咯咯笑起来，刀踉跄行去。

        “我帮你找，好不？这群人里，有当为此事负责的，我定揪他出来，给你个交代。你先把刀放下。”

        胡彦之就地坐下，正色：“姑娘若要杀他，也只好先杀我。”云接峰抬望一眼，微微颔首，当是谢。

        胡彦之听得凄楚，对手持血刃的女郎和声：

        令时暄不假思索，尖刀送进来人腹间，被他伸手握住，未能深入，鲜血浸透灰布棉袍。

        初老的汉子看也不看，淡然接口，缓缓将入的刀尖推出，对女郎：“发生在你上的事不是什么，我都很遗憾。但不是我的，也不是他。他是我手下，我知他没淫辱过任何女子。”

        那人形高大，背脊微佝，一厚发灰白斑驳，叠鬓如积云覆耳，面色苍白，显在被刺之前，便已受重伤。胡彦之认出他的侧面轮廓，以及那挥不去的疲惫萧索，脱口叫：

        “咬断畜生的咽足矣。”令时暄出编贝般的暗齿，眸如牝豹，狠戾一笑：

        胡彦之长叹一声，推挪运化，与她飞快过了几招，伤势虽远说不上痊愈，浑厚的剑脉内息已非区区织罗副使所能抵挡，腕旋臂转间，轻轻向后一送，令时暄倒纵落地，裙摆逆扬，宛若蝶栖。

        令时暄目光瞬动，每扫向他后一狙杀目标，胡彦之便抢先望其不可不救，两人四目交错，你来我往，竟打起着一场无形之战。

        那豪士年纪甚轻，多二十出，在金环谷也只混到玄带，地位同陈三五差不多，运气却不恶，几次战役里锦带折损殆尽，他还能活到被人俘虏。

        “胡……胡爷，我不镖很久了。”

似后继无力，一个踉跄，未能顺势将人转开。

        若不知此人深浅，倒也还罢了，经适才短暂交手，心知这厮修为之高，平生罕见，那些个理应鞭长莫及的阻截、反扑、声东击西，他绝对有能力办得到，不是虚晃一招、虚张声势而已，越斗越见支绌，巧致白晰的额沁出密汗，垂落的发丝贴伏，更增凄艳。

        “叮”的一声细响，女郎颈颔复起，原本对正自己的尖刀，不知怎的竟调了个！

        令时暄正要下手，蓦地眼前一花，知是高手来援，却不肯退，拚着两败俱伤，舍也要再死几个。

        不可思议的变化便于这一瞬间发生。

        这场乱到底惊动了谷内各。要不多时，盈幼玉率内四人赶到，将里外两拨团团围起。胡彦之见诸女面色不善，个个

        令时暄一双杏眸中，几出火来，咬牙：“你仗着武功高，便什么事都了？这般欺人，与你后的匪徒有什么分别？”

        末了，她被胡彦之的目光迫得倒退一步，面无血色，一咬银牙，倒转刀刃便往咽刺去。“……不可！”胡彦之心念未动，人已掠至，猿臂暴长，只差一点便要抓住她的腕子；令时暄螓首一仰，刀尖已戳上那张俏丽的倔强脸庞。

        令时暄眯起美眸，打量他几眼，神情冷蔑。“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公，是么？弱者受害时不见你们出手，待讨公的来了，才高喊‘不可滥杀’、‘须讲理’……理在哪儿？还要理干什么？”

        “没什么冤枉的。你们一个个，都是死有余辜！”

        胡彦之运劲急缩，掌心仍被划了口子，入肉甚深；若非新得的剑脉真气收发自如，避得及时，这下不是被削断五指，余一只光秃秃的掌轮，便被穿掌心，终生再使不得兵。

        此际见令时暄持刀行近，都快吓了，颤声呜咽：“我没……总镖救……救我……”云接峰力不支，难以撑持，索在那人的前坐下，满面疲惫，仿佛眼前一切极其无聊，低声：

        “你要杀他，先杀了我罢。”

        胡彦之紧袖，以免鲜血激而出，心念电转，明白她是以牙齿皎住刀尖，掌口并用，才能在如此危险的瞬息间，将短刀旋了个方向，易正握为反握。

        “有刀才有公！要我放下刀，除死而已！”

        胡彦之知她必有凄惨遭遇，不忍反口，只说：“姑娘，冤有债有主。适才云总镜也说了，那位朋友并未非礼过谷中女子，杀他不算公。”

        他所拜百师之中，不乏杂耍技艺的宗匠，知有一门口奇技，能以牙齿咬针开锁，乃至尖系结，不意今日在冷炉谷遇见，怒极反笑，赞：

        “好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