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三公、六令、九圣。”蚕娘：“便在三槐世家内，六极屠龙之秘也只掌握在当代家主手中，可不是姓司空、司徒或司的都能知，眞要派三个人下场结阵，就只能是三槐之主，六艺亦然。以儒宗严密的阶级常，当是九不知六、六不知三，下的人永远只能仰望上级，等闲不得逾越分际。”

        “‘鳅辉’本指颈细如蛇的蛟龙，依儒门古籍那种迂回隐晦的脾，怕是某位鳞族高手的代称，眞相隐于故纸堆里，匆匆数百年过去，武功化为神通，高人则摇一变成了妖物。”

        六极大阵穷凶极恶，乃罕有之大杀，吕坟羊兄妹所恃，无论魔宗的净焰琉璃功，抑或司空家的弥六合掌、弹铗铁指、赤心三刺功等，均难脱六极屠龙阵压制，本该一照面间，轻易拿下伤疲交煎的兄妹俩，不料吕坟羊竟撑持下来，以二敌五，战况复陷胶着。

        凶险的搏杀持续将近一刻，五人所付之心力，竟还大过了落居下风的吕坟羊。胤玄瞧得久了，蓦然省悟：“是了，这本是六人同使的阵形，少得一人，其余五人须补其阙。此阵对于阵脚的要求极苛，强以五行六的结果，不仅困住了吕坟羊，也困住结阵的五人。”骇于此阵奇诡，竟能以阵控人，恍若有生。

        耿照沉：“这五人能结儒宗秘传的阵势，就算非是司空家派来的，怕也与儒脉脱不了干系。”

        “…………杏儿！”吕坟羊双目

        “这六极大阵是专门用来对付鳞族的阵法，对儒门武学亦有克制之效，又称六极屠龙阵，我曾见过为阵法基础的‘无支祈步’残谱，的确是一门极为奥繁复的绝艺。

        另一人恍然应：“正是如此！丝竹合鸣，少一便少一了，岂能以箫兼奏箜篌？”五人形一晃，再次合拢之时，三柄长剑挡住了吕坟羊，一柄架住彭于子，最末一柄却自她前贯穿后背，半生情孽的绝色佳人登时玉殒。

        激战当中，远忽传一声刺耳尖啸，宛若破箫，偏又悠长不断，尽啸者无意以音震伤人，但全然不合音律、视和谐如无物的可怕噪音，其实也同穿脑魔音差不了多少。

        被啸声动的，还有勉力结成六极大阵的五名覆面黑衣人。

        “反正没人见过。”

        “没记错的话，上一回儒宗使用这个阵法，最少是六百年前的事，对付的也不是人，而是沮洳山大荒泽里一种叫‘鳅婵’的巨型蛟龙。”

        至此更无疑义，耿照击掌：“果然…………来的那五个人，竟是五艺令主！”

        “不只如此。”蚕娘肃然：“按无支祈步的残谱推断，这六极大阵可以三、六、九人来推动，人数越少，困难度越高，相对威力也越强，其中的诀窍只有儒门中枢最高层知悉，绝非寻常儒宗之人能使。”

        胤玄博学多闻，通文武易数，却看不出阵形变化的依据，只觉五人皆全力施为，各人所负已踰一人守备的极限，若非个个修为深湛，早忙不过来；饶是如此，每每到了狙杀对手的关键一刻，便像咬合脱落的齿轮，不是忽生漏，就是换位产生不可思议的迟滞，总教吕坟羊兄妹惊险逃过。

        “…………好强横的内力！”胤玄辨不出啸声的来源，暗自打醒十二分神，心知今日已无望一争火蝎，眼下首求免，其次保存实力，十数年的心血虽不免付诸东，然此间所开眼界，将成来日茁壮的养分，未必是一无所获。

        小的银发女郎口气虽淡，清澄如碧洗的美眸中却无一丝笑意，娓娓续：“此事载于儒门古籍，被当成神话传说看待，务实些的，则解释成某种古老祭仪。然而，于我宵明岛典籍内，却有另一番截然不同的见解。

        “合着是神话生物。”老胡不禁失笑。

        其中一人闻声凛起，蓦地省觉，低喝：“别御字了，以五推动阵法即可！”

        胡彦之灵光一闪。“莫非…………是三槐、六艺还有九通圣？”

小脸上罕见的凝肃。

        蚕娘点了点。“儒宗遁世多年，世人皆以为不存，我桑木阴虽时刻警惕，未敢掉以轻心，然而连我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荒僻的湖庄内，亲睹‘儒宗尙在’的证明！”

        胤玄运劲护住心脉，一拍随行的风蛟肩，一绵和淳厚的内息透入，面色白惨的青年止住膝颤，勉强撑持不倒，仍无法开口说话，只投来既惭愧又感激的眼神。其他的随从就没这般好运了，横七竖八倒了一地，还有口吐白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