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刀果然于此际发出。

        血的营养不及鲜肉，但收更快，是激战中补充力的不二法门。

        他还有几条诱出此人的毒计，未及施用，脑后两刻毒视线电而至，毋须回，也知是鹿别驾。原本在廊间入口坐成一团的紫星观弟子，这时

        白霜霜的刺鼻药烟刮卷而起，那人的手脚伸出烟团，不住抽搐着，很快就没了声息。

        乌影一闪，第三、第四刀接连并至，就连旁观众人，都能察觉刀者的急迫，似想狼首松手，却只了聂冥途的菜刀。嚓嚓两声，卸下一手一脚，聂冥途将残躯往来人一送，只捡手臂就口，黄污锐利的犬牙撕下两口血肉吞咽，以出森森白骨的狼籍断臂挡开第五刀，运劲震退了刀者。

        他原以为是自己感应杀气，及时避过咽要害，细思之下，发现对方或许从一开始，便相中他的颈侧，这一刀才会来得如此准，顺肌理切开，造成既长且深的伤口，形同放血，瞬间离的巨量血，连都差点没扛住。

        祭血魔君的无形刀气、鹿别驾的七言绝式，都不曾在他的非人之躯上，留下如此深刻的伤痕。这一刀所蓄的内劲远不及魔君，招式更比不上鹿别驾合一百零八式于一招的惊艳，他有的……到底是什么，而能无视弱小自之弱小，展现出压倒强大的惊人强大？

        千钧一发之际，“嗤”的一声轻薄锐响，聂冥途福至心灵，及时扭，一抹刀光掠过颈侧耳际，差得分许，便要命中咽。

        然而，这一无声刀劲的凝练，迫使他在收成甜美果实的瞬间，本能地采取回避。就连狼首，都是等颈间的刺飙过，才意识到自己竟弃攻为守，不觉嗤笑：“他妈的────！”

        这样的凝练极其伤神，断难久持，遑论连出。聂冥途毕生会过无数武者，能达此一境界者寥寥，一击不中，其后便飞直下三千尺、因此丢了命的，数来也有几个。

        果然，其后猱扑至、抢进烟团的四刀沉稳尽失，内劲不足、火候欠缺的病接连浮现，给了狼首补充食粮的余裕。

        “加餐”之后，聂冥途挥散药烟，“照蜮狼眼”捕捉残影，廊庑隔着阶台的另一侧，似有一抹瘦小形退入树影，叶止人静，几于同时发生；虽然相隔未远，却分不清是男是女，出的小丬轮廓难以判断势，也看不见刀，至少趋避出招，是受过高人指点的，不容小觑。

独食啊。”

        这兔起鹘落的瞬息间，狼首无论攻守进退，左手始终压紧颈侧；非因疼痛，聂冥途对痛楚已没什么感觉，而是提醒自己这份耻辱。

        正扭扑击，颈间忽热辣辣一痛，那发丝般的搔刮感绽成了起码一寸深的伤口，顺着肌理分裂，势如破竹；药烟未及窜出，的鲜血已然泼溅而出，聂冥途顿感晕眩，压紧创口霍然转，退向廊间最近的一楹！

        打从数十年前圣藻池一会，聂冥途已许久许久，不曾有过这种茫然的感觉。

        倘若那人自始至终，只想着断首取命，或许眼下，“聂冥途”三字已是江湖上翻过的另一页，徒余一首分离的畸尸。

        聂冥途并不认为是伊黄粱──甚至祭血魔君──在这里伏下杀手，专等自己前来。只能认为藏黑暗的刀者，专注到了某种境界，所有的隐忍背负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无懈可击的形式现，结果几乎要了他的命。

        妖孽般的复原能力，以及兽化后猛然攀升、不逊横练功的防御之能，使他在战斗中不习惯采取守势──通常一击得手之后，敌人总会不经意出破绽，更易取命。狼首非常热衷于先放点甜，而后再连本带利讨回的“印子钱（高利贷）”战法。

        高手对决，最忌首鼠两端。聂冥途见他右手剑路已封，接着废其左膀，觑准去路，使劲将鹿彦清一扔。鹿别驾若不肯弃刀，鲨鳍利刃便要贯穿侄儿，况以狼首一掷，非指掌不能化消，鹿别驾更无犹豫，鬼刀脱手，掌蓄绵劲顺势圈转，堪堪将人抄住；见狼首如影随形，闪电般杀至，已不及回剑，背转子护住侄儿，以背门吃一爪！

        “狂徒，还我彦清孩儿！”鹿别驾眦目裂，相较于怒极脱口的吼叫，将递而未递的七星剑势为之一顿，显是投鼠忌。

        “嗤”的一响，聂冥途侧转子，缩于镂空的栏杆下，右臂暴长，拖过一名搞不清状况的紫星观弟子，虽只有单爪，依旧如猫抓小鸡般，挟着那人咬断，骨碌碌地吞饮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