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牛舐犊心犹切，阴鹤鸣力已衰！他舍了赖以成名的现龙铁爪，练就这一雄浑内劲，便是你无伤无病，也要三十招后才能分出胜负。此际出手，不嫌莽撞么？”

        “卧血怀沙”平野空与风蛟、戚凤城等齐名，醉心武学不爱名位，坚辞堂主一职，专心武，是狐异门外三堂中位列三甲的高手，名号连未逢其盛的伊黄粱都知。一听更是心急火燎：

        “平……恳请先生出手，莫折日后一员战将！”

        “你未免小瞧了这孩子。”老人笑：

        “我将平野空引入谷中，撞在这孩子巡逻途中，这才来找的你。此子假地形、战术，以及种种你料想不到的法子，与平野空缠斗至今，极力避开医庐、琴房等紧要，始终没放弃格杀来敌的念……奋战如斯，难不能令你稍稍生出一丝敬意么？”

        伊黄粱心知老人不无益之事，他若有意取阿傻命，阿傻必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忽听老人：

        “你若以十成功力运使九锡刀，极招过后，难伤敌人分毫，眼看形势劣甚，再无克敌之法……这种情况下，能撑多久？十招、五招，还是三招？”

        伊黄粱想起冷炉谷外的追击战。聂冥途虽浑，追迹迫敌的本领却是一等一的凶残，那是一场意志之争，不止比武功、比心计，还比谁心坚如铁。以伊大夫自视之高，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差点就回不来了，聂冥途虽未得手，决计不是此战的失败者。

        先生之问，令他灵光一闪，忽见方才之所未见。

        武功练到伊黄粱这个地步，对决彷若奕子，料敌机先者胜，不轻易使用舍一击之类的鲁莽战术。反过来说，一旦出了极招，却无法有效克敌，对心境、士气的影响则难以估量，不为所动者有之，一霎战意全失、在心上出破绽，甚且丢掉命的，亦非罕有。

        平野空上那几浅显血，并非阿傻随意出手。依其谨慎，用上，不啻下了“毙敌于斯”的决心，岂料像替对方挠似的，说不定还因此伤了左臂……

        设地一想，伊黄粱惊觉少年的战意是何等顽强，毫无崩溃的迹象。而这一点，其对手绝不能毫无所觉。

        平野空是天生的右撇子，但前半生的一武功，全练在左手上，盖因平野空出党榆士族，弃文从武，混迹江湖，尝以右臂示人，笑曰：“此唯留一，免负父母生恩。”狐异门遭逢巨变后，平野空重创，侥幸未死，求得一绝学，遂练右掌成重手法。

        武痴到了“卧血怀沙”平野空这般境地，便于激战中，对周遭气机感应仍极锐。

        老人“锁”住伊黄粱前进路的刹那间，远的平野空颈背汗直竖，仿佛在那余光难及的门牖深，栖有一巨大狞兽，鼻端一汲，周再不到丝毫空气，无比迫人！

        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攫取了经百战的老将——这异样的气息他非常熟悉。在谷外无声无息放倒伙伴的，就是这厮！

        黝黑的银发夜客一踩脚跟，铁爪只以三成劲力挥出，暗提右掌，全神戒备，以防竹庐里的绝高手忽施奇袭，以同样的手法杀人于无形。

        而被到角落的少年拗步一，人球般贴着男子的侧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