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展打开的肩膀让他像坐在笼子里的美丽雕塑，金杯中藏着的又一宝藏，如果不是膛微微起伏，伊丽莎白甚至无法确定他还活着。

        他坐在囚笼里，并不是可怜、孱弱等待救援的姿态，鱼尾绷紧，手掌微微弯曲蓄力，好像随时都能给靠近的人以痛击。

        伊丽莎白忽然明白了不久前的疑惑，船队在危险的风暴之海上

        和童话故事里的单纯美好人鱼截然不同，带着野致命的美感。

        他像从美丽而妖异的梦中走来，但伊丽莎白很快清醒过来，注意到晃眼的美丽下，人鱼微蜷的手掌上折断的指甲。那双手并不雪白纤长，反而血肉模糊。

        她看到了一条尾巴，人鱼的尾巴。

        能在滩涂野港一蹲蹲半个月，她的耐心向来很好。

        伊丽莎白吃惊之下，吐出一串水泡，绑紧的发微微散开，飘在水面上，与船撞角下特殊笼子里的生物遥遥对望。

        透过蜂巢般的囚笼，幽蓝色的鳞片闪着光，鱼尾向上在苍白腹变成人的躯，被漉漉的海藻般深蓝色长发裹着，出深邃立的五官，他长得不完全像人，腮边的痕迹和鳍耳都充满了野的非人感。可怕，也魔地引着视线。

        明明是故事和传说里海洋的儿，却像生活在下水一样肮脏丑陋。

        海面上的光洒进水里，大船周围的防御比野港的小船严密多了，穿过灯塔灯区域，还有船周围的护卫船拱卫着最中间的大船，一层层照灯火把，还有一种特殊的魔法灯，让所有靠近的影子，哪怕是一只虾米都无遁形。

        连炫目的幽蓝鱼尾也并非第一眼注意到的那么完美，破碎翻开的鳞片和伤口，长着藤壶挂着海草，边缘泛着不健康的苔藓色。

        不过，就算是魔法她也没法立刻得出结论，伊丽莎白已经好发警报，直接下线的准备。

        水面上游动着的蓝色和银色光芒，从每艘船船附近动到船尾，伊丽莎白不确定这是什么，潜入水下也看不到光的本和起点源，只能尽量躲开它在的范围。

        海港内的波涛比海面和野港的水波温柔得多，几乎让人以为这是平静的内海，伊丽莎白再一次确认位置，但顺着光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哪里有类似色泽的特殊机关。

        咕嘟嘟……

        人鱼舒展的肩膀并非来自自愿的展示，两条手臂的铁链从锁骨中间穿过，将他扣在囚笼中，伤口下青色的铁锈和腐烂的污血，疤痕叠着疤痕，好像挣扎过太多次，只剩下疲倦。

        虽然想想这样的难度也正常，毕竟她只是三脚猫水平潜入，真的这么容易接近，反倒得怀疑一下船队是怎么好好保存到现在的了。理智能说服自己，但伊丽莎白放不下这口气，她贴在船上，数着秒，等待着黎明前人们最疲倦的时刻来临。

        第一层僵debuff减缓了一点移动速度，伊丽莎白知不能再等下去了。她慢慢活动着手脚，调整到最佳状态，攀着船底的藤壶，逐渐挪到一艘船船，准备确认那些光是什么。如果只是华丽船上的反光而不是魔法，她就能试试上船了。

        看过木系和土系把法术玩出花来，疾风术在伊丽莎白的尝试中，不仅仅作为加速辅助，还减少了周围风的影响。水下的人影无声无息接近港口，伊丽莎白本就会游泳，但在游戏里这样像鱼一样游动还一点不累的感觉，实在有些奇妙。

        她小心地从水面探换气，在船最尖锐的棱角停下，她先前就观察到，这里前方撞角轮廓可以挡住大分能看到她的角度，虽然比较难爬上去，上去也很难离开甲板，但上船几率更大。

        一秒，两秒，时间溜走，伊丽莎白注视着伊丽莎白看到面板挂上了[僵]debuff，泡在冷水里太久，关了痛感不觉得有什么，但不适应还是存在的。

        “你是被他们抓住的人鱼吗？”伊丽莎白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水银般的眼睛带着强烈的异类感，但眼睛很空，好像本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麻木，冰冷，漠然。一双银白的眼睛静静看着海面，腮边的小片鳞片映着月光，像是干涸的血。

        水面划过幽蓝和银色的闪光，伊丽莎白怔怔看着从上面滴落的污血，完全辨认不出颜色的血落在水里，入水中，亮起微弱的闪光。

        正常情况下，没有船或者人会留在这个位置，在海上航行时，留在这里的船将会在下一秒被撞碎。显然，制作者并不希望人鱼暴。

        气声在水面上被泡泡吞噬，伊丽莎白转了个方向，就看不到笼子里的人鱼了，她尝试了一会，才发现，只有在特定的、紧挨着船的正下方才能看到撞角里的秘密。

连水花都没溅起来。

        伊丽莎白刚仰起，忽然撞进一双银色的眼睛。

        伊丽莎白小心地躲开了灯塔巡视，但始终没能找到护卫船换班的空隙潜入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