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博士跟着过来，笑招呼：“客要什么茶？”

        绸缎庄里的帐房先生把紫脸老者让进店堂，好不殷勤，连声说着：“请坐。”

        凌君毅喝了口茶，笑：“兄弟，听说你表姐生得很美，你倒说说看，她究竟有多美？”

        凌君毅早就看到他了，趁茶博士和他说话之时，悄悄说：“兄弟，从此时起，你莫要再说那件事了。”

        紫脸老者也不客气，大金刀地在一张紫擅八仙桌的上首，坐了下来。只见一名伙计恭敬地端上香茗，另一名伙计立即捧上白铜水烟袋。紫脸老者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就回过来，跟帐房先生说了几句。帐房先生弯着腰，连连陪笑应「是」，接着转过向伙计们一阵吩咐。几名伙计立时着了忙，纷纷从陈列橱中，每人棒出几匹绫罗绸缎，送到紫脸老者面前。紫脸老者仔细挑选了一番，才朝帐房先生指指其中几匹，颔首示可。

        正说着之间，忽听大街上传来一阵得得蹄声，只听蹄声之杂沓，就可知少说也有四五匹。凌君毅、方如苹不约而同地朝街上望去。但见五匹健，从长街缓缓驰来。当先一匹上，坐着一个材高大、眉鹞目的紫脸老者。穿蓝布长袍，上也着一瓜小帽，上蓄着八字胡子，面情严肃，策行来，甚是气派。这人后面，四匹上，四名穿天青劲装的汉子，腰跨单刀，看去雄纠纠，气昂昂。五匹走成一路，自然地使人猜想那个蓄着八字胡的紫脸老者，准是哪－个大衙门里出来的师爷。

        凌君毅目光迅速向四周一扫，才低声：“他就是送「珍珠令」来盘小辫的老，只是他今天了－瓜帽。”

留两撇胡子，看去约有五十来岁。像是走江湖的郎中，也有些像珠宝商人。他上得楼来，目光迅速一扫，就朝凌君毅与方如苹两人座位右首一张临窗的空座走了过来，把朱漆小箱往桌上一放，摸着胡子，靠着窗栏坐下。

        伙计们就把几匹选剩下的，一齐送上柜去。紫脸老者又朝帐房先生说了几句，意思好像还要别的绸缎。帐房先生连连哈腰，亲自指挥伙计，打开柜门取出五匹天青杭纺，由伙计捧出店门，交与劲装汉子，先行在上捆好。方如苹看到伙计捧出五匹天青杭纺，口中几乎「啊」出声来。在这同时，他们右首桌上，凭窗喝茶的那位瓜帽老，掏出几枚铜钱，往桌上一放，背起朱漆小箱，匆匆下楼而去。

        方如苹「啊」了一声，放下手来，依然轻声笑：“有一天，你看到我表姐，准会晕。”

        凌君毅逍：“兄弟休得取笑，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

        方如苹双颊飞红，啐：“才不呢，我说的是干姐姐。”她说得高兴，不觉出两排整齐晶莹的贝齿，赶忙伸手抿了抿嘴。

        方如苹听到耳边像蚊子叫的声音，而每个字都十分清楚，心知大哥是以「传音入密」和自己说话。但自己功力不足，没学过「传音入密」的功夫，心中暗暗忖：“看来大哥一修为，不在舅舅之下呢？”

        方如苹撇撇嘴，轻哼：“你她有多美？你不是已经有了……”忽然住口不说下去。

        “香片。”瓜帽老两眼望了对街德丰裕绸缎庄一眼，随口说了这两个字。

        凌君毅朝她摇示意，改以「传音入密」说：“待会我再告诉你。”

        方如苹看他走得匆忙，立即低声问：“大哥，你说这人是谁？”

        凌君毅笑：“兄弟，你又忘了。”

        方如苹听得一怔，回望望瓜帽老，但她看到的只是瓜帽老的背影，忍不住凑近了些，轻声问：“这人是谁？”

        方如苹一眼看到上的紫脸老者，不觉口齿微微动了一下。紫脸老者一当先，到得德丰裕绸缎庄门前，便自停。他这一停了，后面四匹的汉子，立时也一跃下，其中两名汉子慌忙趋上前来，一名汉子替紫脸老者拢住了，另一个立即伸手去扶。紫脸老者这才缓缓跨下来，极明显，德丰裕绸缎庄来了大主顾。一刹那间，缎绸庄里的伙计、帐房，全都迎了出来，像众星拱月一般，把紫脸老者迎了进去。凌君毅、方如苹已对紫脸老者注意上了，他们隔着一条大街，凭窗眺望，德丰裕店堂中的动静，自然看得十分清楚。

        凌君毅：“我有了什么？”眼睛望着方如苹，轻「哦」一声，笑：“我有了一个表妹。”

        方如苹：“爱美，人之常情，你看了艳美丽的花朵，你会不喜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