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高诚日记4

        ……

        “嘭！”

        枪声响了。

        鲜血从我面前彪出，一点一滴，在半空中似乎凝结了时间，缓慢地飘过所有过往与空间，我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呼吸骤停。

        那不是我的，也不是阿姨的，更不是所谓的父亲的。

        它属于高然。

        它属于我的姐姐。

        心脏一瞬间被巨大的力量遏制住，似乎有什么堵住了我的气管，呼吸不顺、头脑发昏、眼神涣散。

        似乎中枪的不是她，是我。

        轻轻接住她滑落的身躯，柔软，无力，生命在消逝。我有些恍惚，耳旁的惊呼和骚乱揉成一团冲进脑海，一切都是混乱崩塌的。

        眼睛有些肿胀，貌似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到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

        眼泪是只有演戏的时候才会有，是生存的技能，不是感情的宣泄。

        我不愿再用欺骗的方式对待她。

        可是手里有什么东西要流失了，像沙子般怎么撺都没办法握住，徒劳无功。

        ……我好像，从来没想过她会死。

        像我妈妈那样，从我面前毫不留情地死去，我从来都不是她的留恋。

        甚至连她爱我吗这种问题都没有资格去问。

        我应该坦然接受的，就像面无表情地接受妈妈的自杀一般。

        ……

        为什么呢？是狂妄吗？是自大吗？还是说自己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只要她和自己在一起。

        这并不奇怪，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我爱着她，却并不一定关心她，我始终觉得这些东西并不矛盾。

        可是死了之后的世界是不确定的，我真的能再遇见她吗？她真的能够属于我吗？我们真的能在一起吗？

        要是真的有恶魔就好了，我愿意奉献灵魂换取我和姐姐的相遇。

        “嘀――嘀――嘀――”

        “请家属快让开！”忙乱的脚步声，严肃地呵斥，还有无数人影乱窜奔跑的身影。

        熙熙攘攘，吵吵闹闹，难闻的消毒水味道中还有些沉重死寂。

        死死盯着“手术中”三个大字，我想着，要不也给自己一枪好了。

        这样什么都不用想，也能和姐姐在一起了。

        可是……

        可是什么？

        我，好像做不到。

        不是怕死，只是……

        摊开手心，上面还残留着不多的血迹，时刻提醒我发生了什么。

        那双明亮的眼睛哀凄着望着我，那里的光亮真真实实地在我眼前消失了色彩，泯灭了最后的希望。

        到最后她也抓着我，她说，她想……她想什么呢？想我死？想和我在一起？还是说……想要活下来。

        猛地回过神，忍不住低头冷哼一声。

        我在奢望什么？

        原来，我也会期待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

        身边的声音从杂乱到只剩零零星星的物品碰撞声。

        阿姨已经哭到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满脸颓丧。

        医院外似乎还是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希望渺茫了。

        仪器“嘀嘀”运作着，水滴慢慢下落着，生命仍旧在消失。

        我狠狠闭上眼睛，却怎么也挥不去眼前蹦炸的血流，指尖垂放在裤间抖动着，像是抽筋般无法控制。

        灯光关闭，医生凝重地走了出来摇了摇头。

        “可能撑不过今晚。”

        抢救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熬到了白天，结局却仍是黑夜。

        阿姨苦苦哀求着，凌乱的秀发从我眼前略过，我疲惫地闭上双眼。

        “啪！”

        我的脸庞被巨大的推力狠狠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