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江：早点睡觉。」

        于是默默藏在暗的时间又再一次出现，拖着关一禾往新的人生路上走去。这次她不再把一切丢给时间，自己也努力消化逝去的感情。

        她比了一个手指，说花了这个数。

        她笑着附和。

        她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我，这么俗套吗。

        「关一禾：我睡了我爱你爱你。」

        但她丝毫不埋怨他，她知他不是不爱了。

        「陈慕江    拍了拍    关一禾    说早点睡觉」

        *

        33岁的女人一边上起鸡疙瘩，一边心中涌现无尽的失落。

        十分钟后，聊天框出现了新消息，她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嘴上扬。

        第二天醒来，她看到自己发出的消息，怔了一会儿。

        关一禾点，平静：“好的。”

        或许，陈慕江也是这么想的。他从到尾，也没有提过一句“我们复合吧”。关一禾甚至觉得，他比她想得更明白一点，因为这段关系不清不楚的日子最后是他率先叫了停。

        关一禾又点点，不再说话。

        关一禾陪准新娘唐璟雯试婚纱，一群人说说笑笑。然而工作人员转出试衣间时，端庄大方的唐璟雯瞬间叉起了腰，对着关一禾呲牙咧嘴，口型在说：好丑，怎么办。

        关一禾轻笑起来，无奈地冲她耸肩，她也不了主。

        「陈慕江：你睡了不就看不到了吗？」

        唐璟雯摆摆手。她团队里其实多的是比关一禾更懂的人，但她此刻非常需要一个能吐槽又不会背后刺她一刀的朋友。

        她深一口气，掀开被子，走进了阳光中。

        他和她的交，一向是你来我往，他们没有刻意说好，全凭默契。而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本该陈慕江出现的日子，他安静得可怕。

        「关一禾：你拍我我怎么睡？」

        电话挂断，她却始终没锁屏。

        「陈慕江：你说呢？」

        明星之间也爱传八卦，比起吃瓜群众有过之而无不及。

        日子慢慢步入正轨，在偶尔看到与他们共同回忆有关的事物时，心里的酸涩还会不自觉涌现，但她已经能够慢慢一笑而过。

        万一呢？万一结婚生子的问题在某一天、某一个错误的时间再次出现，那他们还能这样平和地说再见吗？这一次不狠心断掉，到了第二次分手的时候，他们只会更加痛苦。

        一个月后。

        最后过了零点，又过了第二个零点，她想收到的信息依旧没出现，她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两个心的人，总要有人狠心黑脸。

        关一禾那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时不时拿起手机就要看一下，无线网络和蜂窝网络轮着开关，她还打开支付宝检查了下自己是不是欠费。

        她不想看到两个人痛不生的样子。

        跟陈慕江藕断丝连的这段时间里，关一禾不是没想过要不复合算了，别互相折磨了。可她一想到后续有可能接踵而至的一切事情，复合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唐璟雯斜眼看她，“你听到这几天的传闻了吧？”

        关一禾在她耳边说：“你找你们团队的人跟他们周旋周旋，实在不行，就拍婚纱照穿这个，完了要他们在多设计几套，你给钱就是，他们要是不乐意你就正好再找别的牌子合作下。”

        她点完字母就按了回车，所以系统自动选了她最常用的缩写。

        关一禾看天，眨了眨眼，有些鼻酸。

        「陈慕江：wanan。」

        又是某个早晨，某个很平凡的早晨，她睁开眼，第一反应不再是枕边人去了哪时，她知自己好多了。

        唐璟雯立刻瞪大了眼，理所当然地摇摇，说怎么可能。

她垂眼，飞快地了晚安，主动挂了电话。

        出了品牌公司，唐璟雯拉着关一禾去看她的婚房。海都最好的地段，一线江景，私密极高的小区，她的富豪准老公送给她的婚前礼物。

        关一禾一脸好笑地看她不断用嘴型骂着脏话。

        关一禾啧啧两声，问她就只送了这个？

        两个女人在可以赛跑的阳台上着微风，看着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唐璟雯忽然指着不远一栋同样看上去也很高档的楼盘说，“听销售说，陈慕江最近在那看房。”

        「关一禾：干嘛。」

        「关一禾：那你说早点睡觉的意义何在。」

        两个人明知不对却没人叫停，聊了一个通宵。最后是关一禾实在撑不住了，眼拼命往下耷拉，手指还在不停地动，她用最后的意识点了九格上“我睡了晚安”的拼音，按下发送键倒就睡。

        唐璟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得胡子瞪眼，她一个国民一线女明星，品牌特别定制的婚纱设计得这么丑，太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