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晚安，寧迋舒没撑多久就睡了。兰烁把星空的幻影撤掉，却没有将人抱起来挪回隔房间，而是躺到旁边空位，转盯着寧迋舒的睡顏发愣。

        「真奇怪。」兰烁无奈笑叹，他有无数的机会可以经歷各种人生、多彩多姿的恋情，但曾遭背叛的他在漫长的岁月里不太相信人间的感情，或者说他不相信自己。所以他对于走入谁的感情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同样也不打算让谁走进自己心里。

        但是很奇怪的，寧迋舒这傢伙之前说他过得不像人，他想反驳，却无从说起。他记得人间百态，却唯独忘了自己原本该是怎样的人，其实早就迷失自我了。记得自己过去的面貌，但逃不过不断被遗忘的宿命，谁都不会记得他太久，因为人的寿命短暂，就算穷尽一生记得他也没用，到来他只有失去。

        可是现在他心境有点转变，他想被寧迋舒记住，想要寧迋舒陪伴，想跟这人在一起很多事，也渴望变得跟这人一样会生病，也会死去。起初以为是羡慕，但这两天细细回过味来，他是心里有寧迋舒了。

        这比他年轻时遇到宝嘉恩时，听那天外来客讲的宇宙观或任何事都还要光怪陆离。

        「唉。」兰烁闔眼轻叹，不确定该拿旁的青年怎么办才好，自己又该怎么才好。

        翌日清晨，寧迋舒咂了咂嘴从怪梦里转醒，他梦见自己在一座山谷间的花海恣情奔跑，空气是温的蒸气，所以他跑太快的话会像风箏一样飘浮起来。醒来的前一刻他在吃花蜜，但着嘴才发现一切都是梦，有点失落的同时又觉得自己的床铺怪怪的，手摸了摸，听到兰烁低沉的哼了声，他惊醒，抬发现自己是一手拥住兰烁上的状态，一条还跨到对方上。

        「……」兰烁面无表情看着寧迋舒，后者错愕茫然看着他，他说：「早。」

        寧迋舒一手撑在兰烁腰侧的床铺，抬起上，脑袋是空白的，直到他发现整个房间都是兰花，眼神有些惊艳：「好香，都是兰花？」不只遍地兰花，床架上也攀爬了许多兰花，有的是整串花穗像狐尾一样垂落，也有些花形很迷你但香气很。

        兰烁没有任何解释，只是一双眼紧盯着寧迋舒。寧迋舒对这景象感到惊奇的同时，也察觉好像有个物隔着布料抵着自己的肚子，而且有点热，他直觉想起了什么而慢慢红了脸，疑惑的看向兰烁。偏偏兰烁一脸淡定冷静，寧迋舒陷入了自我怀疑，心想：「不是吗？男人早上常见的反应不是吗？」

        「对不起。」寧迋舒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要歉，总之先歉就是。

        兰烁问：「为什么歉？」

        「我赖在你这里睡觉。」

        「我没有不高兴，你不必歉。」

        「那你很高兴？」寧迋舒想也没想，问出口才觉得自己这么讲好像怪的。

        「嗯，算是高兴吧。」

        寧迋舒觉得抵着肚的热源越来越了，他吓得往一旁开，兰烁顺势凑过去，一手撑着他后床架围栏说：「不要回去了，这床够大。」

        寧迋舒忽然想起花是植物的生之类的事，那这满室的香气又代表什么？兰烁在发春吗？昨晚他发花痴，今天轮到兰烁发春，哪有这么好、又这样刚好的事？他举起一手拍拍自己脸颊，小声嘀咕：「奇怪，我还没睡醒吗？梦？」

        兰烁神情变得温柔，鼻音哼出轻笑说：「吓到你了？我想了一整晚，关于你对我的感觉，还有我对你的。」

        寧迋舒抬眼看他，小心翼翼伸出双手凑近他两颊，轻。兰烁无辜揪着眉心问：「什么？」

        「不是梦啊。」寧迋舒的表情比刚才还惊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