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儿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于是母亲蹲下来问她：“你想要吃梅子糖吗？”福儿不敢点，家里有什么都是先给弟弟的，她怕自己要得太多会被骂，爹常常说她是赔钱货，迟早要扔掉她。她还小，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她天然地害怕。

        “不要再过来了。”修士皱起眉，“你是我的药人，除了助我修炼之外本来就没什么用，你应该听从我的命令。”

        “啪。”

        “这是我的家。”福儿说。“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是这话听了好多遍，福儿还是没从修士手中得到哪怕一块糖果。她最初是想要吃糖，后来只是想要他的抚摸，最后，她想听对方叫她“乖女儿。”

        福儿时刻在煎熬当中，她的内脏更替，的每一寸都扭曲异化，肌肤如同水泡一样浮起又破灭。她用畸形的爬过去，用蹭他的手。但修士却飞快地躲开了，他说：“我一定会因为你修为大进的！”

        他砍掉她的肢,  用蔓延的藤蔓代替。他把福儿的五脏六腑用毒药涂满,  在她上用刀刻出许多阵法和咒文,  每次她乖巧地忍下来,  修士就会摸摸她的发,  说：“乖女儿，我给你买糖吃。”

        她呆呆地看着对方，的深绿色的花纹涌动地浮现，她的肌肤不断扭曲，手臂变成了沾满毒素的藤蔓。福儿爬了过去，用藤蔓掐住了修士的脖子，在他诧异惊恐的视线当中，扯断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上。

        从那以后，她总是半梦半

        但她越来越不像个人类了,  她的上开始腐烂、然后又愈合，她的嗓音变得嘶哑、听不出是个女孩子。她变成了一个内脏会随时溃烂更换的怪物，每次见到他时，只听见他沉醉的惊叹：“你居然还没有死！你是我最好的……最好的，杰作。”

        他的咒骂之声不绝于耳。但她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她抱着扯断的手蹭了蹭，喃喃地跟自己说：“福儿乖，再乖一点娘就来接福儿了。福儿听话，爹说要给福儿买糖吃的……”

        母亲从在里衣的口袋中掏了很久，只掏出一个可怜的铜板。她带着福儿去买了糖，递给她。女孩儿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很久，终于剥开了糖纸，她看到母亲偷偷抹泪，让她站在这里不要离开，福儿乖巧地点点。

        “你想要什么呢？”福儿伸出几手指掰着数，“你想要她对你不一样,  你想要得到她的偏爱,  有时候你还想把这个世界毁掉，只剩下你和她两个人……爹，你的好名声有一半是为了娘,  咱们两个才是一样的,  我努力好娘的女儿，你也装成她最欣赏的样子，是我们维持了这个家。”

        福儿又蹭了过来，她丑陋的脸庞贴在他的手心里。

        谢知寒不再吭声，他深深地口气冷静了一下，在仅仅一个呼之间，无念就重新获得了实。

        福儿依旧没有动手，她还在眺望着黎翡离去的地方，似乎想念她和她带回来的梅子糖。她：“干爹，你好像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杀了我，再慢慢变成怪物。让干娘一个人面对重重幻觉和你死去的痛，她没有心脏，不会死，只会疯……好残忍的结局啊。”

        “哦？用什么方法？”福儿问他,  “干爹，我们都没有治好她的办法,  而现在你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其实我知娘对你的喜欢，本不是你想要的。”

        第55章  遗物

        但母亲再也没有回来。

        她爬出了这满是药人的毒窟。在她后，那个被扯断了手修士重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但他变成了异种巨兽，躯完全被她腐蚀异化了，异种毫无理智地冲出毒窟，冲向附近的城镇。

        “不会的。”他，“来见你之前，我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她会永远记得我。我也会……永远跟她在一起的。”

        她想，她一直听的，一直听从他的命令。福儿闭上眼，只有这次格外不服教，她再次靠了上去，想让他抚摸自己的发丝，她想要从他随意敷衍的摸中，幻想一下母亲的温度――在福儿破损的脑海里，总是恍惚浮现出一只牵着她走过小巷的手，寒风凛冽，她听见巷尾有梅子糖的叫卖声。

        她是最初的那药人。但也只是一个五六岁时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她在乞丐堆里饿了两天，浑浑噩噩地被那位炼毒的修士捡走。从福儿懂事开始,  就知自己要尝试非常残酷的疼痛，才能从那个修士的上得到一点关怀。

        她僵住了。

        把她成药人的修士没有摸她的，而是不耐烦地打了她一巴掌：“我不是你爹，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女儿了，开！”

        无念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你要干什么！你居然敢反抗我，我动动手指就能――啊！”

        “这不是你的家。”无念。

无念没有回应，只是说：“把控制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