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啊……”

        雨还在下，比之前更大了，稀里哗啦的声响覆盖了整个工棚。

        季初燕歪问：“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五分钟后，邓明姜拿着盆子回到宿舍，其他人也着雨跑回来了，一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叽叽喳喳地拿东西准备去楼下洗澡。

        “我现在就要答案。”邓明姜起拿起放在旁边架子床上铺的盆子，目光始终落在季初燕上，“你想想吧。”

        许贵也浑透了，脱了外套扔进桶里，他把发抹到脑后，视线时不时地往邓明姜上飘去。

        上一秒还姿态放松的季初燕闻言浑一震，他睁圆眼睛，近乎不可置信地瞪着邓明姜。

        邓明姜抖出一烟叼在嘴里，正要点燃，后背突然被谁戳了一下。

        邓明姜注视着季初燕，平静地抛出一个惊雷：“如果你愿意的话，在你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之前，我们可以保持这样的关系。”

        “真的看不出来啊，上次邓明姜他爸来学校接他，开的劳斯莱斯，而且手上的那块表都可以买两辆劳斯莱斯了，明明那么有钱，唉……”

        他睡在季初燕对面架子床的下铺，中间的地上堆满了季初燕的行李箱和各种物品，季初燕睡觉时喜欢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粽子，看不到和脚，只看到一坨黑影蜷缩在床上。

        邓明姜嗯了一声，收拾的动作并未停下：“楼下小季少爷的宿舍空着，我下去住，正好腾地方给你们放些东西。”

        邓明姜猛地睁开眼睛，昏暗光线下还是熟悉的宿舍，但环境不一样了，耳边也没有许贵等人震天响的打呼声。

        邓明姜把手伸出栏杆，有没被遮雨棚挡住的细雨飘到他的手背上，他抖了抖烟，声音混在雨声中：“我没有生许哥他们的气，我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两人站在栏杆前，文四顺给邓明姜递了烟。

        邓明姜接过，摸出打火机点燃。

        “那邓明姜怎么办啊？好好的人生全被毁了。”

        那些黑影越来越大、越拉越长，如海水一般淹没了他。

        毕竟工地上就他们两个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关系好实属正常，只是邓明姜平时看着跟块木似的闷声不出气的，结果出手就勾搭上了小季少爷这么一个重量级人物，大家想着难免眼红。

        许贵讪笑一下，转眼看去，才注意到邓明姜居然在收拾被褥枕，顿时惊：“你怎么把这些收起来了？你不睡这儿了吗？”

        如今天气变凉，他没有把被子盖严实，可一摸脸上，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事情已经过去，没什么好说的，邓明姜接受了歉：“没事。”

        想了又想，他犹犹豫豫地搓着手走上前：“明姜啊……”

        邓明姜和季初燕走得近，这是今晚过后大家都知的事。

        今晚季初燕在酒店里发飙，连杨健康的面子都不给，季初燕和邓明姜走后，大家也没了之前的高兴致，匆匆吃了一顿饭后都坐着大巴车回来了。

        乱七八糟的声音犹如堆积在他脑海里的杂质，晃晃，清除不掉。

        宿舍里的其他人听到他俩的对话，都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羡慕的话。

情的模样。

        起哄的人自知理亏，也不敢得罪季初燕，便商量着让许贵出面个歉。

        文四顺扭看他。

        许贵一下子没了声音。

        “刚回来的时候我想了很久，觉得小季少爷说得对，我们就是太无聊了，才抓着你的事不放，我代大家跟你个歉啊，今天实在不好意思。”许贵挠挠，说得真心实意。

        季初燕张了张嘴，又呆滞了。

        “……”沉默半晌，他发出一声音，“啊？”

        那些人好像没有脸，重叠在一起，变成一漆黑的影子，只有眼睛冒着白光，死死地盯着他。

        邓明姜垂下的手指间夹着烟，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模糊的雨幕，仿佛陷入回忆：“我确实不适合集生活。”

        “我不是想帮他们说话，但他们确实是说话不过脑子，本是没有恶意的……”文四顺借邓明姜的打火机把烟点燃，言又止，叹口气说，“搬下去也好，我总感觉你不适合集生活，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了。”

        直到文四顺拍了拍门板：“明姜，出来一下。”

        “就是邓明姜他爸吧？我听我朋友说了。”

        邓明姜靠在床坐了一会儿，掀被下床，从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出了宿舍。

        几乎能淹死人的唾沫。

        他愣了愣才转。

        邓明姜的表情并无任何起伏，好像刚刚不过是在约季初燕一起去食堂吃饭而已，他补充说：“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及任何情况下，你和我也能随时结束这段关系。”

        再怎么解释都不听的人群。

        他缓慢地坐起，衣服的背后也透了。

        外面雨势渐大，落在泥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工地上的绿植少得可怜，下雨时闻不到传说中的土木清香，只有一像臭脚丫子的土腥味。

        邓明姜转：“许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