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燕闭上嘴巴，只是望着邓明姜的侧脸发呆。

        邓明姜的四肢慢慢有了力气，他慢吞吞地从地铺上坐起来，接过水杯慢慢地喝。

        客厅再次陷入沉寂。

        可声音哑得厉害。

        季初燕睡沙发，邓明姜睡地铺，把沙发前的茶几推到电视柜前，地铺和沙发相连，季初燕扭就能看到躺在地铺上的邓明姜。

        然后睁开眼睛。

        声音越来越近。

        季初燕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戳来戳去,  眼睛却时不时地瞅向邓明姜。

        终于，他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季初燕从沙发上探出一颗脑袋，睡乱的发犹如一朵炸开的太阳花，他的手还按在邓明姜的肩膀上，一脸急色。

        砰。

        “别忍着，吃吧。”

        隐约中听见有人叫他。

        他很想赶紧走开，可四肢已经不听使唤，带着他寻找声音的来源。

        砰。

        他张嘴说：“没事。”

        是一个摔得血肉模糊的人，却连基本的人形都拼凑不出。

        “邓明姜，你没事吧？”

        大脑里的神经瞬间紧绷，他僵，不受控地起了一鸡疙瘩。

        “嗯。”邓明姜说，“她就是这样，习惯就好。”

        “你醒醒啊邓明姜。”

        季初燕摇：“我起来看到你满的汗，喊都喊不醒，你是不是噩梦了？”

        邓明姜扭看了一眼陈糖，不知怎的，有些想笑。

        当整片视线被黄的光填满，邓明姜吐出口气，有种自己又活过来的感觉。

        他已经习惯得很了。

        邓明姜将一只手搭在额上，闭目养神。

。”

        邓明姜躺着没动，只觉汗水在额上凝聚成滴，从太阳旁下。

        客厅里的灯没全关，沙发旁有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

        一瞬间，所有的气堵在咙里，他在这片漫天的血腥味中忘了怎么呼，痛苦像一条勒紧脖子的细绳，他好像快要死了。

        喝了一分多钟，一杯水才被他喝完。

        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担心吵到其他人。

        邓明姜嗯了一声。

        下午的事让他心疲惫，没过多久，困意阵阵袭来，他的意识变得沉重，仿佛下面坠了铅球，被拉着不断往下，沉入黑暗的海里。

        晚上依然要打地铺。

        “邓明姜。”

        邓明姜一手撑在后、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脸色苍白，目光没有焦距，一会儿过后，他才回神：“吵醒你了？”

        砰。

        他逐渐感受不到时间的逝，只有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但季初燕不习惯,  想问的话越来越多，又不知从何问起,  而且他心里清楚，即便问了,  邓明姜也不一定回答。

        季初燕悄悄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往邓明姜上靠了靠,  用手捂着嘴说：“阿姨好像又没事了。”

        眼前的黑暗如水般散去，一点淡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夺回了四肢的使用权，拼了命地朝着淡光跑去。

        这个想法传递到了季初燕那里，季初燕拿过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衣服，一阵摸索后，把手伸向邓明姜，手心里躺着一颗黄色包装的陈糖。

        说完进了厨房，顺带把玻璃推拉门拉上。

        邓明姜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视机,  手里拿着遥控,  也没偏一下：“有话就说。”

        季初燕掀开被子起来，走到茶几前倒了杯水递给邓明姜。

        他的心脏激烈动，几乎要冲破膛。

        宋娅系好围裙,  对坐在邓明姜旁的季初燕眨眨眼：“阿姨的炸酱面还不错哦,  等会儿你尝尝。”

        砰、砰、砰――

        季初燕把水杯放回茶几上，他没回沙发，而是试探地坐到地铺上，见邓明姜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盘起双，扯过邓明姜的被子把盖住。

        他又想抽烟了，每次这种时候就想用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起初他以为邓明姜是个普通工人，初中毕业或者高中毕业，在外面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或者嫌弃外面的工资低,  才跟着杨健康在工地上干活，然而现在发现不是这样,  邓明姜上藏着很多秘密，而且邓明姜不想把那些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他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