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姜也停了下来，和何寒面对面地站着。

即又问：“你们还没分手？”

        何寒有一瞬的尴尬，而后一难言的苦涩从心尖蔓延开来，他的咙略有发酸，抬怔怔望向邓明姜：“你早就知我喜欢你，只是一直装作不知。”

        何寒一脸震惊，半晌才讷讷地说：“你喜欢男的？”

        “……”何寒整个呆住，“哈？”

        他曾想了解，又怕越过那条边界线。

        邓明姜依然语气淡淡：“我和他就没交往过。”

        这两个字在何寒脑子里冒出时，他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可思议，不是从前还是现在，邓明姜都不像是会为了解决生理需求和一个没感情的人上床的人。

        邓明姜说：“抱歉。”

        这个天气不围巾就跟少穿了件衣服似的，冷风不停地往衣领里钻，邓明姜却习惯了，以前在工地上干活的时候，地上的水都冷得结冰了，工棚里没有热水，大冬天只能用冷水洗，否则得带着一灰和汗上床睡觉。

        “算是吧。”邓明姜说，“我也没喜欢过哪个女的。”

        就没交往过是什么意思？

        何寒的目光落在邓明姜的脖子上，顿时被那里光秃秃的样子刺痛了眼睛。

        邓明姜和小时候的他变化很大，行为举止上、为人世上以及方方面面上。

        “有时候你表现得有些明显。”邓明姜诚实地说，“朱小爱应该也看出来了。”

        “不是。”邓明姜不好说自己和季初燕的事，只，“他是特例。”

        何寒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季初燕闻言气恼起来，伸手啪啪拍着邓明姜肩上的雪。

        他勉强在冷风中找回自己的声音：“其实我喜欢你。”

        门口立着一盏路灯，光线稍强，把站在路灯下那个人的形照得十分清晰，包括他上的雪。

        邓明姜仿佛猜到了何寒在想什么，补充说：“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和他在一起过，但不是交往。”

        走了快半个小时才走到小区门外。

        邓明姜垂着眼眸，平静地说：“你没有直说，我也不好自作多情地破那层纸。”

        “嗯。”邓明姜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落出一块块小的阴影，让他的五官更加好看立，“我知。”

        雪越下越大，被风着，将两人包裹，邓明姜的发有些凌乱，他注重保，下雪之前就把围巾上了，今晚是他下雪之后唯一一次没围巾，但不是忘了，而是把围巾给了另一个人。

        两人对上目光。

        何寒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尽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可他还是有一丝不甘：“你对我就没有一点超出朋友的感觉吗？”

        炮友？

        那个人的眉眼间顿添喜色，他连忙抬手挥了挥：“邓明姜，你回来啦。”

        邓明姜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邓明姜上前，目光扫过季初燕脚边的行李箱：“打算宿街了？”

        他不清楚自己对季初燕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不过季初燕对他而言总归和其他人不一样。

        雪落在邓明姜的肩膀上和发上，给他覆上了一层浅浅的白，有那么几秒，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走到一半的路时，小雪变成大雪。

        在何寒对爱情有限的认知里，邓明姜和季初燕要么已经分手、要么还没分手，现在的拉扯可能是季初燕想挽回，毕竟在他看来，季初燕都很主动，邓明姜一直被动。

        “那我现在直说了。”何寒很轻地笑了下，“你刚回来时，我想着小时候和你关系不错才跟你来往，但到后面，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你，我很早就知自己喜欢男人了，单了这么多年，从没遇到心动的人，你是第一个，我希望也是最后一个。”

        时间在沉默中逝，邓明姜想了很久才说：“爱情这个东西在我的生活中可有可无，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了，所以我和任何人交往的终点只是朋友。”

        邓明姜和何寒告了别，两人分扬镳。

        那个人提着一个电脑包，脚边放了一个24寸行李箱，脖子上裹了一条卡其色的围巾，他冷得直打哆嗦，半张脸都躲进了围巾里。

        “你喜欢他。”何寒语气肯定。

        很多时候何寒感觉邓明姜在负重前行，上压着很多无形的东西，让他步履维艰，因此邓明姜沉默、不爱说话、时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寒惊讶了下：“你知？”

        “这就是你和季初燕在一起却没交往过的原因？”何寒问。

        他不知邓明姜在a市的十多年经历过什么，只知邓明姜的父亲去世，他从法大退学，带着母亲回到老家生活。

        和那个时候比起来，这点冷真的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