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茶色圆领袍漉漉地贴着，显出男人绝不会有的玲珑曲线，他小着平复剧烈心，艰难地说：“多谢恩人，不知恩人在哪个当差，小人…邓典，该当衔环相报。”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即便在脸色苍青，生死攸关的时候，也有着堪称纯粹的眼神。人在溺水最初的一二秒，大约是没有意识的，所以往往真实得过分，狰狞的，凶狠的，痛苦的，诸如此类，他却只有茫然。而被你推了推后立意识到什么，送开双臂，你便向下潜去，一举扯断水草

        你随他换了衣服，坐在床上拭长发。这间屋子又低又暗，一连摆了五张矮床，除了坐他床上，实在没落脚，这似乎是句废话，低的屋子雨季有排水问题，阳光也照不进来，不暗是不可能的

        岸上人早走光了，他离不声不响葬在这人来人往的太池，只差一点

        “你不是说今天不当值吗？”你纳闷，倒出一枚小药子，成齑粉，轻轻在红溃

        “呼。”浮出水面的滋味好的过分

        手腕上完药就不疼了，就是有点凉凉的辣。你把玩着他的手，他反应过来，白皙的脸晕开红霞，当真姣若好女

        你唔了一声：“可你刚刚水里扑腾过来，他们好手好脚，要你帮什么呢？”

        “好了，这下不会生病了。”你宽

        水泡从你们紧贴的间逸散，他眼动了动，双臂如海藻一般缠上来，本能地抱着你疯狂掠夺氧气，你不在意地把最后一点渡过去，少年忽然睁开了双眼

        少年趴在岸上息，颤抖的膛黏着透的衣衫，上上下下起伏着，嘴白得似水鬼

        “原来是平月姑娘。”他微微笑起来，躯若雨打后的花枝，纤弱又费力地直脊梁，轻轻说：“小人在国文馆当差，若姑娘不嫌，可要随我去换一衣裳？”

        邓典轻轻说：“平月姑娘，不碍事的。是我自己添茶不小心。”

        邓典沉默，你笑了一下，“我有个师弟，

        好在你不守规矩，自己翻到了药瓶，掉子嗅闻，是积雪草的味，也可将就用用

        邓典回来时换好了衣服，你正想问怎么要这么久，突然眼尖地看到少年腕上一抹红，之前还没有的，奇怪地拽过来验看，掩在袖里的腕子溃红一片，分明是伤

脚踝上缠了幽碧的水草。怀中人的心愈来愈微弱，这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内侍，或许净时的年纪会更小，你掐过他青白的颊，双紧紧贴上，口中空气悉数渡去

        你瞧了瞧，向他背上拍去一掌。他受不住，哇地呕出来，肚里的凉水全数吐光，又嫣得带些病态

        “我不是……”你顿了一下，“我是蓬莱的平月，你刚刚救了六殿下，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药粉清清凉凉，有镇定舒缓之效，上药的指腹却是温热的，碰撞在火辣辣的伤上，似乎要百感交汇。他抿，半晌才说：“我年纪小，帮哥哥们些也没什么的……”

        一会不见就变成这个样子，而且光看他表情还猜不出什么。你了，少年双颊泛起一层薄红，应当是害泛。不过也不能抓，抓了就会溃烂，你心中可怜，问他备没备伤药

        那就是通文墨的小黄门了，你说好。邓典生的很白，未完全长开的脸庞掺着叁分阴柔，因很小时就被送进来，被巍峨朱城赋予了一种植入骨里的温良，虽然漂亮得雌雄莫辨，却不像能祸国殃民的妖人

        好在邓典的床很干净，枕是荞麦芯的，有一点清淡的荞麦香，只是这样暗的地方，拿着白手帕发的你便有点像女鬼。你把帕子扔床上，打开窗透风，百无聊赖地盘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