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又喝了碗药粥，感觉愈发有力，同时却也感觉出这不仅仅是食物作用，更多的是“况且”的记忆正在深入这的每个细胞、每一神经，似乎要夺回主动权。

        细看刘妈，估摸年轻时也算得上是个美女吧。况且这样想。

        随着时间逝，这迹象越来越强烈。况且对的掌控、对记忆的发也都越来越自如。

        “这些墨卷其实都是无用物，误人子弟也遗害无穷，只是当今就行此八，也算是天生劫难。你也不能完全免俗，这些墨卷也还是要熟悉些。为父的意思是你今明两年就去应苏州府的秀才试，等你二十岁上再去南直隶应举人试，不哪一年，中了举人也就到了，决不要去应进士试，决不要官，这一生一世都不要官！”

        “你这个老货进来什么，少爷正歇着养病哪。”刘妈闻声赶紧进来呵斥。

        “少爷好了用你看什么？”刘妈不耐烦的把他轰出去，满脸的鄙夷不屑。

        “少爷，您好些了吧。”转过，刘妈满脸是笑地看着他。

        “好多了，谢谢刘妈妈。”

        汉书。这两个篆字他当然认得，随后心中狂喜，这居然是汲古阁版本，这可是珍贵书籍。但转瞬又想，汲古阁出品的古籍固然较一般坊间书籍昂贵，在当时不过是善本书罢了。

        纪五看到刘妈，居然满脸涨红，好像了错事的小孩子，急急巴巴：“我……我就是来看看少爷。”

        听到这里，他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不知该当如何回答，只能恭敬的点应着。

        他心中暗笑：同是佣人，也分三六九等，还是一个看不上另一个，阶级斗争在明朝也很激烈啊。

        他有些呆了，眼中不禁出泪水，心中却有庄周梦蝶似的荒唐感觉：不知是21世纪的许明覆盖了明朝的况且，还是明朝的况且覆盖了21世纪的许明。

        他脑海里浮现出这些，随后才慢慢把思绪拉回来，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等物事一样样看着、抚摸着，慢慢的，他对边的桌椅、书柜也都有了感情似的，环顾四周，一与生俱来的熟悉感、亲切感水般浸染他全。

        在这一刻，他就是况且，百分之百的况且，不再是那个许明。除了心中还有一个强韧无比的念：完成那个听起来高大上，想起来很莫名其妙的任务。

        况钟的手又摸向一本厚厚的书，有些厌烦的说：

        记忆中，纪五对刘妈有些意思，刘妈却看不上他，弄得他天天单相思。每天看到刘妈的影子就发呆。

        况钟又看看桌上的书，然后：“今天就不用背书了，其实这些书你也背的差不多了，就是《汉书》还略嫌生涩，《汉书》一定要背熟，功用无比。东坡天才纵横，古今无两，发轫也就是这套《汉书》。想当年，东坡手抄三遍《汉书》就能终生成诵，你当然无法跟这等绝世天才比，那就手抄个三十遍，三百遍也就差不多了。”

        “你看过了，赶紧出去，别影响少爷养病。”刘妈打开门，用扫帚向外轰。

        “明白，孩儿一定牢记父亲的教诲。”他点答应，心理却是一片茫然。

        说到最后，他已经是声色俱厉了。

        纪五急忙向外走，边走边回说：“好，好，等少爷好了我再来看您。”

        自己是况且了，那么，那个21世纪的兄弟呢？也不知他咋样了。

        他点点，药就是毒，要是存留中不祛除出来不病才怪，问题是他其实本没被药着。这点就不能明说了。

        掌灯后，况钟走进来，看到他的脸色，微笑一下，但还是给他细心诊脉，然后才大松口气，笑：“嗯，药气都祛除净了。不要小瞧这点药气，要是存留中，也难保将来不作怪。”

        汲古阁是江苏常熟的一个藏书阁和私人印书店，当然，以前印书都是私人的，没有公家出版社这一说。只是朝廷有时也印制大型类书，比如永乐大典，清朝的四库全书，这类大型类书就不是私人所能承担得起的。

        况钟走后，他拿起桌上一本篆字封面的线装书，当然所有的书都是线装书，壳装订的书籍要几百年后才出现。

好，少爷，以后药房这些活您就甭干了，要不要我这个人什么？您啊就是给病人诊脉开方拿笔杆子的人，哪里是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