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回到自己屋子，上床后原想理清思路，孰料一沾枕，就酣然睡去，醒来时已经是翌日卯时了。

        “况兄不必如此，”练达宁还礼笑，“你虽然只是行医，在士林也是录有名字的，久闻高才，只是一向公事繁冗，疏于问候罢了。”

        儿子有这样一个座师，前程如何且不论，至少已经有了一可靠的保护伞。

        上午，练达宁便纡尊降贵，一轿子，一便服来况府拜访。

        等况且出去后，他确实浮想联翩，看来儿子的确是长大成人了，有些事是不是该让他知了？他想了一个时辰，还是觉得太早，放弃了这想法，熄灯上床睡了。

        况且心里一咕噜，知练大人还有话要说，给父亲递了个眼神，父亲微微颔首。况且赶紧几步上去，到了练大人边。

        古时的官员虽然没能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却和文人打成一片，不只因为在这些未及第的文人上，有他们昔日的影子，而且其中有才的文人都是潜力，投资回报率往往高得难以想象。

        父亲问，“方才练大人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他很高兴的样子。”

        唉，又是文征明！况且愣怔了一下，回到父亲边。

        两人你来我往的之乎哉也一通，都是场面应酬话。练达宁之意只在况且上，至于况钟是否是神医，文才如何，他并不在意。

        “大人眼里的高人，一定是错不了的。”况且答。

        用鲁迅的话，就是跟着圣人吃冷猪肉。这在古时历朝历代，都是一个文人可以得到的最高荣誉：超凡入圣。

        “此人叫文征明，你听说过吧。最近本府邀请他帮一位辞官的御史在一个园林设计，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届时，一起会会。”练达宁面喜色。说完转上了轿子。

        练达宁又找来况且，温言抚几句，就要查看他的窗课，也就是他平日里写的文章诗词读史笔记这类。之所以称作窗课，是因为古人喜欢在窗下面读书，是要借助日光，课即功课作业。

        况钟也很满意，练达宁不但是堂堂知府，更是江南一代士林宗师，将来入主礼，主盟文坛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犬子愚钝，竟得老公祖缪爱有加，实是草民之幸。”况钟深鞠一躬致谢。

        他是专程来找况钟，为的就是况且必须参加秋季考试，不得规避。

        “你不想知是谁吗？”练达宁觉得这个孩子还真是沉稳。

        “有劳大人。”况且作了一揖。

        比如说王阳明，如果没有那一群忠实的弟子传人，他的学说也就及而止，哪有后来的阳明弟子遍天下，更没有后来的东林党、明社这些可以直接左右朝廷的党派。王阳明也就不会被抬进圣庙，祀至圣先师孔子了。

        看着起轿走远，况钟满心喜悦，况且却是喜忧参半，只怕是从此进入多事之秋了。

        况钟已经知此事由，满口答应。其实有练达宁这样的座师，是文人求之不得的事，还有何规避可言。

        练达宁是忙人，说过要紧话后，便起告辞，父子两人恭送至大门外。已经走到轿子边的练达宁，并未上上轿，而是转过来，看着况钟父子。

        况且淡淡，“说是要带我见一个什么高人……”

        况且把以前写的一些文章诗词、临摹的书法等都拿来，练达宁浏览一遍后，果然是神童才，只是没有昨日的惊艳，倒也不以为异。

        练达宁笑了笑说，“我还忘了件事情，过一阵，我带你去见一个高人。”

还要正常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