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全是，”祁钦说着，忽然停下来，望向这个莫名起自己家事的女孩，整个人周竖起不可见的屏障，“这跟你好像没多大关系。”

        着梗着脖子带弟弟妹妹过了这么多年，祁钦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某个瞬间变得灰心。

        “我知你除了修车，还有别的兼职，已经很辛苦了，但退学会让你以后更没有选择，继续读书最起码还有增加未来选择面的可能，难你要用你的未来换现在吗？”

        季贻哽住：“早晚的事。”

        她转回原本的谈话里来。

        于是祁钦从换布开始学起，李用她养育过两个孩子又带过孙子的经验来教他，如何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学会这件他本该在十多年后才习得的事。

        就是这些天的连轴转，祁钦发现自己又回到妹妹刚出生时的那个状态，照顾孩子、兼职、学业，这几乎要把他拉扯分裂成几半，而他终于认清自己只是普通人，即便他在终于空闲下来的夜深人静里自学，总在缺漏的学业也并不能全数补齐，短板的科目一天天落在后，他有些疲惫。

        季贻很轻地受了点伤，旋即又觉得也没错。

        祁钦眉骨微抬，没有追问她知了什么。无论什么，都是她的自以为。

        季贻却只是依旧这么看过来，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水波一圈圈漾开涟漪，在一片波澜起伏的内心活动后，祁钦渐渐平和下来。

        季贻没有出往常的神情——她常常情绪丰富，都写在脸上，对他笑，对他抱怨，对他委屈，也对他生气。祁钦不懂，他们并不是很熟，他就自动承接起她这些情绪来，或许还有感情。

        他面对季贻的询问无法说出话来。

        季贻捧着水杯，在他的等待里说出来意。

        一周多前，宋夕从幼儿园回来状态不对，从那之后一直反复烧，孩子小，几乎离不开人，得他时刻照看，他也需要攒钱，好继续为他们三人的学习生活所需提供支持。

        但她还是倔强地摇了摇：“我们是朋友，就有关系。”

        韩馥也说季贻一定

        祁钦视线在某个点停了一下，旋即移到她脸上：“抱歉。”

        季贻被噎住，反问：“那你是为什么呢，可不可以告诉我？”

        对面那人微不可见地笑了笑。

        为什么？

        季贻突然说：“我知了。”

        季贻说：“你有时候说话很伤人。”

        她一脸认真，祁钦在庄高政那里已经听过类似的话，他扯了扯嘴角：“没有现在，未来从哪里来。”

        季贻一点也不生气了。

        总归难以两全。

        说了又怎样，没有人可以真的理解他。

        直到那人走近了，就在她眼前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季贻呆呆看着他，恍然回过神来，脸一热，转往客厅走。

远早没了，孩子亲爹不知在哪里，也从没出现过，祁遇遥生完孩子后给她喂了几个月的，之后留了点钱就离了家，几乎再没面。

        季贻有些出神，从他弯折下的、轻柔的动作里窥见李口中的他的样子。

        祁钦轻手轻脚带上房门，给她倒了杯水。

        “听说你要退学？”

        “朋友？”她听见祁钦慢慢重复了遍这两个字，反问，“什么时候的事？”

        祁钦似乎并不惊讶她会知，只沉默了几秒，微微点：“有这个想法。”

        季贻一顿：“为了照顾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