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清砚狼狈地低，避开了他的双目，视线交错的瞬间，她从无滋味的水中，品出零星的苦涩。

        她在犹豫。

        宿星卯顺着腕骨爬升，抚摸她纤长的指骨，握画笔磨出的薄茧，连绵小山峰似嶙峋起伏的手掌骨，一寸一寸，细致入微地摩挲。

        假如她肯多看一眼。

        他没有出悲伤的表情，只是安静等待她的回答，如同过往千百次凝望着她，平淡如水的神色，她曾为之嫌弃的寡然，无聊透的人，像一杯白开水。

        包括那些将说未说的百种情愫，就这样陈铺着，在水中静静淌，能一眼望到底。

        水也会变得刺眼么？

        须臾，手腕被温热的力度钳制住。

        “谢清砚。”宿星卯定定看她，目光近乎黯淡，像没有光彩的星子，他再次询问：“我很讨厌吗？”

        不是咄咄人的追问，他声音很轻，轻得好似在颤，轻飘飘地落进她耳朵。

        “我很讨厌吗？”

        违背常理的举动。

        竟似薄亮的刀片剜进她眼里，要刺穿她的木面，她生出不敢与之对视的怆惶。

        沸腾之后，无色无味，盛在透亮的玻璃杯里，能将光也透过去，敞敞亮亮。

        她的手没有逃脱开，同她一般。

        几度嚅动，谢清砚却成了哑巴。

        谢清砚张嘴――当然，没错，你就是很讨厌，我最讨厌你。

        这些也就算了，谁知十年惹不起也躲不起，从小到大还在一个班级，成绩单一发下来，回家就是她谢清砚的死刑宣告日。

        本该顺理成章出口的话，如哽在。

        他松开力度，仍由谢清砚猛然将手抽回，惯使然，她的手往后甩了下，在快要撞击在僵铁门上的一刹，宿星卯将小臂枕向她颈后，为她挡住。

        宿星卯怎么可能不讨厌，与她轰轰烈烈的炮仗子完全相反的冷淡寡言，总是能凭借这副面孔当“正面案例”，博取长辈的厚爱，美其名曰“懂事成熟”，加上一骑绝尘的成绩将她远远甩开，从格到学习，方方面面衬得她一无是。

        就像她在主动摸他的脸一样。

        再高高举起，让整片掌，密不可分地贴合在他的脸颊上。

        自小被母亲与这样的人相比较，如今又抓住她的把柄，稀里糊涂，成了这团乱麻的关系，简直是她的克星，真是恨死他了。

        疼痛迟迟未来。

        的温度是天然的测谎仪，它能矫正所有掩饰的情绪，不安、忐忑、紧张、愤怒、害怕，这些怪异的心情，在翕张的孔，发的肉下，通通暴无遗。

如被火蛰了一下，立撇开，就要收回手。

        利落的答案悬在嘴边，她竟在犹豫。

        这些话的在脑中盘旋，只待她脱口而出。

        他垂眸，素日里平淡无波的眼里，起了一丝阴晦的波澜。

        谢清砚不愿与他接，再度往回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