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迟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他默默言：“毅哥，我一直认为你是不需要成家的。”

        “你没有成家，没有牵挂，所以不后悔。”

        池毅的指尖敲击在桌上，看着窗外的雨，说了一句：“只是这两位？”

        高迟立刻应了。

        池毅平静的眸子渐渐朝下，看她面色慌张，可句句真切。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紧，再怦，如此反复。而此时，忽有雨滴敲窗，夜雨袭来，从“咚咚”到“啪啪”，倾盆而至。

        “池毅，我真的好怕，我们回吧。”

        是夜，南山云的棕榈树高耸入云，夜雨打芭蕉，玻璃窗牖浮现出池毅的影子。

        许蓁闭上眼睛，紧紧抱着他的腰，泪珠打了他的膛。她咬紧，念叨着：“可以的，一定可以。”

        雨水逐渐变小，他孤坐窗边聆听一夜霏霏细雨，肩上晨霜抖落。

        “池毅，收手好吗？我们以后过安稳的生活。”

        伴随着雨珠侵袭，他才开口：“蓁蓁，我回不了。”

        那年正好开启新纪元，二十一世纪的大门打开，千禧年的新思想和新开始碰撞。

        只是，他言又止，迟迟未挂电话，再次开口：“毅哥……”

        “林铭朔早就拿到了李子睿生前的举报信，里面的账册在他手里，他向上面申请了案件受理，已经立案侦查了。”

        “毅哥，账册里面牵扯到了卢市长和张厅，反贪局出动了。”

        池毅挂了电话，兀自在窗边小桌旁坐了许久，雨也下了许久。

        高迟便不再多言。

        他耳边是高迟来电：“毅哥，罗文带着何良知的孩子前往平阳的途中被警察拦截，罗文出了车祸，目前被送往医院了，但是在警方的控制范围内。”

        “高迟，你后悔过吗？”

        高迟没想到池毅会这么说，便有些疑惑。他二十岁进的金玉门，最初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端盘子，打杂工。

        泪意涌上心，眼眶开始泛涩。她的声音枯涩，像一株稻草在风中摇曳，她想牢牢抓在手心里。

        “集团这次能撑得过去吗？”

        他手脚麻利，脑瓜灵活。那时正赶上春节，池毅和集团高层来了金玉门，他大胆说出了金玉门未来的发展创新，就被池毅看中。

什么都没有，他早就不记得我了。”

        许蓁开始哽咽起来，断断续续：“可是我想跟你有以后……我不想这是个死局……”

        他拂去许蓁眼角的那滴泪，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往常那样哄她入睡。

        “说吧。”

        他的视线一刻没离开过那张大床。

        “那是因为你年轻。”

        “是的，再往上他们不敢查。”高迟紧接着问，“毅哥，林铭朔要来搜查金玉门，我该怎么应付？”

        “我从未后悔过。”他回答得又快又干脆，不说未来与否，起码此刻他是坚定的。

        “明天等我消息。”

        再后来他逐渐成为金玉门的掌权人，全靠池毅栽培。

        池毅轻声笑了笑，但嘴角弧度不大，很轻微。

        池毅又点了点桌面，如同雨珠掉落在窗上，与之同频共振。

        池毅倒很坦然：“嗯，从前我也这样以为。”

        她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只是池毅，杀人要偿命的，就算今年没被警察抓，那明年呢？后年呢？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安稳。可是我……我……”

        直到天边翻出鱼肚，灰白暗蓝，雾蒙蒙的上空还未来得及迎接日色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