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她们哪怕坐在一起吃饭，也是隔着一重各吃各的。这只绝无仅有的大汤盆谁用来都太大，本毫无用武之地。今日他两人份的菜，竟终于能用上。

        “你觉得她更应该跟我姓？”他忽在她前笑，气息似羽般挠着光的肌肤。

        他这才略松一口气，：“她叫苏小小。”

        “……才没有。”

        对乱的介怀在逐渐淡去。她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依旧是爱女儿超过情。就像曾经他会亲手为自己的猫猫纾解，他也宁可用自己去治愈钟杳的孤僻。仿佛所有一切都水到渠成。

        她明白过来，原来他误会她在借“猫”套话，连忙纠正，“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真的猫。”

        家终于有了家的感觉。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爱他，仿佛忽然明白王佳芝面对着那粒鸽子大的宝石，宁可放走易先生，教谋划刺杀的人为她的爱陪葬。

        他曾说她与他的猫有些相似，也正是暗指发情的姿态？

        “有点意外的名字。但也很像你的风格。”

        “真……真巧。”她僵答。他故意提醒她，有这重关系在，她若在学校什么坏事，他会很快知？还只是碰巧提起？

        “那你又要盯着我的看多久？”他抬眼望她，长睫扑闪扑闪的。

        “那只猫？”他却好像完全忘了太过久远的陈年旧事，      一字一顿地反问。

        他却攀上来，低声耳语：“猫你都吃醋啊。”

        她被突如其来的荤话惹得无所适从，怪：“你们真无聊。”

        这回他窘迫地避开眼神，言又止。

        他反而笑得更开心，寻而解释：“我有个高中同学，我都忘记他的名字了，只记得他家的狗叫卢梭，就是写《忏悔录》那个。有一次我去他家里，那条狗正好躺在院子里，在……”说到此，他忽而顿住，蹭了一下鼻子，清咳一声继续，“在自，一条公狗。然后他大叫一声‘卢梭’，那只狗就上停下来，跑到他跟前吐摇尾巴了。”

        她们的关系宛若从第一粒就错位的排扣，歪歪斜斜的，似怎么都别扭。如今才终于矫正过来，仿佛生来就该是这般。

        她倒对这点并不意外。越人眷恋故乡、不乐远行的风气尤其郁，留在故乡附近工作定居，才可称为孝行。如今她所就读的县中，许多教师当年也都是县中的学生。他们都愿意回来，一代一代，结成更深的纽带。钤与她的班主任年纪相近，也都是县中出来的，两人会认识，一点都不奇怪。

        “你不用这么紧张，随口一说罢了。当年就只是点之交，知彼此名字。上次家长会的时候，她认出我了。”

        她又想起昨夜变成猫的梦，闲问：“你以前那只猫猫叫什么？”

        只在一刹之间，她再度被打回别扭的原型，被怀中的他挠得躁动不安。

        “对啊，猫。”她不解地直盯着他，不至于如此提醒还忘了。

任，在高中时代与我认识。她也是县中的。”

        “猫？”他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似有若无的轻吻里，肌肤到他上卷起的死，她终于抓住丢回给他的话：“你也该给自己买条膏了。秋冬的时候，还有春，夏――一年四季，嘴总是干的。”

        “就是你大学时候养的那只土猫。”

        “哦。”她满眼盯向新鲜出炉的蘑菇汤，对那满满一盆很是惊愕。

        “拿名人给物取名，很奇怪啊。平时叫不尴尬吗？”

        等吃完饭，她们又像连婴般，窝在沙发上抱成一团，任由衣衫散乱。灯影落得悠长。气温恰好不冷不热，正似落后无痕的春雨。摩挲她的指端终于不再微颤，他终于能比昨日更自在地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