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延走过去，取出钥匙开了门：“什么时候到的？等很久了吗？”

        两名学生比他先到，锁上车后又装模作样地鼓捣了半天，等他走远了，脑袋迅速聚到一块儿：“你看见了没？刚才那个老师？好好看！”

        他如今收入稳定，工作面，每日忙忙碌碌，生活颇为充实，即便孤苦伶仃，也能忍受。

        “这倒是，但愿他的挂科率没传闻中那么可怕……”

        大二八很争气地在十分钟内抵达了晋大，詹子延照例先去锁车。

        叶颖慧很内向，全程低着，不敢看他这位导师。

        应该是喊对了。

        名牌球鞋一看就价格不菲，卫衣和运动款式简洁，但搭得很酷很，脖子上的一条银链增添了几分野，棒球帽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表情。

        一个是小姑娘，叫叶颖慧，一个是小伙子，叫朱宵，两个人都眼镜，衣着朴素，与哲学系的基本风格高度统一。

        一旁有位学姐也在锁车，闻言凉嗖嗖：“你们是新生吧？”

        上午的课结束后，矜矜业业的詹教授与本学期新来的两个研究生约在图书馆，见了个面。

        这是他不曾拥有过的美好青春。

        如今沈皓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决心与他一刀两断，他也不会像条狗似地去苦苦哀求对方回心转意。

        有的家长会无视孩子的缺点，也有的家长会无限放大孩子的缺点，他深有会，所以没有先入为主地将骆恺南视为一个棘手的麻烦，这样他们相起来或许会顺利些。

        小姑娘似乎吓了一：“没、没什么问题……”

        詹子延感慨着走入院系大楼，刚上二楼，就看见门口站着个人。

        詹子延昨天没来得及与他说上话，不清楚他的学习态度如何，不过就目前骆恺南愿意乖乖来学校报这点来看，似乎并非骆校长说的那般无药可救。

        他昨晚没睡好，嗓子不太舒服，说话的同时皱了皱眉。

        詹子延喜欢这样的清静，但此刻走廊上斜靠着墙站的男生，让他意识到，这个学期或许会鸡飞狗。

        “当然，晋大康德，谁不认识。你们上学校论坛去看选修课的挂科率排行榜，第一名的那位教授就是他。”

        詹子延出了图书馆的小会议室，一路往办公室走。

        骆恺南的声音听起来比他的年纪更成熟些，似乎是当下许多女生喜欢的“低音炮”，总之听着很悦耳浑厚。

        车棚内已停了许多辆学生的自行车，说明他今天的确起晚了。

        宿醉引发的疼仍未完全消退，詹子延有点想不起对方的名字，试探着喊了声：“骆……恺南？”

        男生立刻转看他。

        詹子延放好自己的公文包，随手指向自己对面的空桌：“你就坐那儿吧。”

        “嗯，那今天就到这儿。”詹子延加了两人的联系方式，要了课程表，便收拾东西离开了。

        詹子延记得这是骆校长昨天带来的自家儿子，希望他帮忙照看这一学期，教育对方走上正轨。

        骆校长对他有知遇之恩，当初破格提他为系里年纪最轻的副教授时，也是骆校长拍的板，这点小忙他自然愿意帮。

        “没，刚到。”

        散就散了吧，本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找谁不行？

        男生的穿衣打扮，与他上午见的两名研究生截然不同：

        所以，这间大办公室内，通常只有他一个人在。

        “看见了！哪个系的老师啊？不知有没有开选修课。”

        朱宵长舒了一口气：“这个詹老师，比论坛上描述得还严肃啊，我后悔当初看脸选导师了。”

        詹子延对大富大贵没兴趣，只求安安稳稳，清清静静。这与沈皓的追求背而驰，这也是他们逐渐走向分崩离析的原因之一。

大贵。

        大多数教学岗的老师上完课就走了，备课也不会来这儿，而是直接留在教学楼的小办公室。兼任行政岗的老师则有其他独立办公室。

        “嗯嗯，学姐你认识那位老师吗？”

        他的办公室是集大办公室，全系的教授、副教授和讲师等都可以进来坐，但离教学楼有段距离。

        脸上已经完全收拾好了表情，镜片后的双目清明如镜，看不出一丝昨夜醉酒的痕迹。

        叶颖慧：“不过……他刚开学就主动来指导我们诶，负责的吧？”

        九月初的阳光热烈，像路上遇到的新生一样蓬朝气。他不羡慕他的学生年轻，只羡慕他们年轻时的无忧无虑。

        詹子延说完叮嘱事项，问她：“还有什么问题吗？”

        实在找不到，也就罢了。

        他麻利地锁上车，从筐里拎起公文包，立即朝着教学楼方向匆匆走去。

        康德终生未婚也能成为永垂不朽的哲学家，他虽到不了那样的成就高度，只是个混口饭吃的普通教书人，但孑然一度过余生，应当是能效仿成功的。

        第4章  又伺候一回

        “行。”骆恺南话不多，放下了自己的挎包，问，“需要我什么，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