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恺南脑子里有点乱，没细想：“随你，我先回家了，还有事。”

        詹子延突然好胜心上来了，很幼稚地踮起脚，努力与他视线持平，不由自主地前倾：“也就比我高这么点儿。”

        他原本也没多爱喝酒，多数情况下都是被气氛赶着喝，如今聚餐少了，没朋友起哄了，一个人喝也没意思。

        骆恺南松了口气，给小号上的詹子延备注为“janson”，以便区分，然后靠上椅背，拧开冰镇过的汽水，灌了一口，回：「有空，什么事？」

        “不用。”

        那家伙那么瘦，力气那么小，又长那么好看，不得被人玩儿死……

        为了保持专注度，他从来不在工作期间回别人消息。

        詹子延忍不住笑：“你哪有资格训它，你也是个孩子。”

        骆恺南闻言站直了，往前一步，借着高优势低看他，语气不善地问：“你说什么？”

        镜片后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比小橘圆溜溜的大眼珠更明亮。

        这么看来，必须问人借钱了。

        骆恺南咬了咬牙，一把抓过手机，迅速恢复网络通讯，点开了詹子延的新消息：

        万一他没回消息，詹子延伤心难过了，又跑去酒吧买醉、找陌生男人上床，怎么办？

        这时，小橘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冲他俩喵喵叫。

        他一边晾着衣服，一边想着下个月房租的事儿。

        ……才刚分别，怎么又来？这么离不开我吗？

        他朋友多，喝一声不是借不到，可坏事传千里，他十分确定在他开口的后一秒，“骆恺南被赶出家门缺钱到没地方住了”这个消息就会迅速传遍他的交友圈。

        物医院就在骆恺南租的公寓旁边，詹子延出了医院门，说：“你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当然，他也不想啃老，只不过游戏得再雕细琢几个月才发售，在此之前，必定是入不敷出的。

        他本没义务照顾到这种地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近，骆恺南的鼻梁差点撞到詹子延的眼镜。

        这时，忘了开飞行模式的手机突然震了震，屏幕上显示出詹子延的名字。

        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物呢。

        骆恺南不着边际地想着，无可奈何地拿起手机。

        凭什么？为什么？

        骆恺南想通了，冷酷地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丢到一旁，接着打开小群，下载乔怀清的压缩包。

        屋子里一团乱，以前有家政阿姨一周上门打扫一次，如今请不起阿姨，只能自力更生。

        目前来看，骆老虽然觉得他跟着詹子延学乖了不少，但鉴于他过去的种种劣迹，仍不愿提供资助，似乎铁了心要等他找到正经工作后才恢复父子关系，啃老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可他好像就是没法放着詹子延不。

        干嘛这么惯着？就一刚认识的老师而已，充其量只是个普通朋友。

        詹子延不是普通朋友，是刚受过情伤、心理特别脆弱的朋友。

        詹子延很快意识到自己此举不合份，立刻退回原位，轻咳两声，生地转移话题：“那什么……我想给它起个名字，你觉得叫什么好？”

        詹子延让他早起去学校，他就乖乖去。詹子延心情不好，他就掏出所剩无几的生活费请客吃饭。

        骆恺南弯腰，伸出一手指凶它：“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吵。”

        满脑子生存问题的骆恺南晾完衣服，心事重重地坐到电脑前，准备看乔怀清早上传来的ui包。

        “我还是把饭钱转你吧，记得收。”

        ……原来不是找他本人。

        我为什么要搭理？

        詹子延微微一怔，上说：“好，我自己想吧，那……明天见。”

        “说了请你。”

        两个拮据的可怜人提拎着成功碰瓷、从此衣食无忧的小橘，不约而同地叹出一口气。

        “可是……”

        「kent，有空聊聊吗？」

        不对，刚才的想法有bug。

可能要勒紧带过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低这个。

        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詹子延似乎组织了很久的语言，过了一分钟才回：「我那个助教学生，你还记得吗？」

        今晚的网速似乎格外慢，他抱臂而坐，指尖烦躁地敲击着手臂，盯着几乎不动的进度条，度秒如年。

        在点开消息之前，他脑海中忽然一念闪过，意识到一个问题：

        骆恺南潦草地收拾了沙发和床上乱扔的衣服，接着脱了上的脏衣服，统统丢进洗衣机里。在等待的间隙健了会儿，出了一汗，然后去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时，刚好衣服洗完。

        回到租住的公寓，骆恺南先将打包的剩菜进了空的冰箱――之前装了不少啤酒，但那回詹子延说过他之后，就没再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