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忽然抓住向栖梧刚收回去的手，把她的指尖往自己手背上按      ——      那里的药膏还没干透，黏糊糊的。“那栖梧姐打算怎么办？”      她的拇指蹭过向栖梧的指节，带着点孩童似的顽劣，“总不能让他把水翻个底朝天。”

        向栖梧抬眼时，睫几乎要扫到洛九的鼻尖。她笑了笑，复古红的膏在角勾出个暧昧的弧度，伸手替洛九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腹不经意间过她的眉骨。“阿姨当年教过我，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烟味的呼拂过洛九耳廓，“那批货，现在恐怕就在十八巷的水底下。”

        向栖梧抬眼，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尖划过杯沿，目光在林墨绮腰侧扫了圈，那里的衬衫比别更括，显然是垫了东西。“打架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烟嗓，像老唱片刮过的纹路，醇厚里裹着点慵懒的涩。

        向栖梧吐了个烟圈，目光忽然落在洛九手背上      ——      那里有新添的划痕，是昨夜被刀刃蹭到的。她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摸出支金盏花药膏，扔过去时，瓶过洛九的指尖，带着点刻意的轻。

        “栖梧姐。”      洛九先开口，把刚买的杏仁饼放在桌上，油纸袋窸窣作响。

        洛九和林墨绮推门进去时，向栖梧正对着盏青釉茶杯出神。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丝绒旗袍，开衩到膝盖，出一截小，踩着双红底高跟鞋，三十一岁的年纪，眼角眉梢都是熟透了的风情。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她乌黑的卷发上镀了层金边      ——      哪有什么银发，是昨夜新挑的挑染，衬得肤愈发冷白。

        洛九旋开药膏盖子，指尖蘸着白的膏往手背上抹，动作慢得像在把玩。“栖梧姐怎么知他要货？”      她忽然倾，手肘支在桌面，离向栖梧不过半尺，“我母亲当年那批货，不是早沉进伶仃洋了？”

        “走吧，去栖梧姐那儿。”

        向栖梧没接话，反而从烟盒里抽出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洛九眼疾手快地划亮火柴递过去，火苗着烟纸的瞬间，映着向栖梧涂着复古红膏的，艳得有些晃眼。

        林墨绮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时候不早了，我去安排人盯着水。”      她的目光在洛九和向栖梧之间转了圈，最终落在洛九手背上那抹未干的药膏上，

        “自己涂。”      她的视线在那红痕上多停留了半秒，才转向林墨绮，“沈昭明要的不是账本，是你母亲当年藏的那批货。”

        “猜的。”      向栖梧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洛九发间的气，她捻了捻手指，重新靠回椅背，“沈昭明保释出来那天，我就派人盯着他了。他去了三次码，每次都盯着咱们十八巷的方向看。”

        洛九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尖尝到普洱的醇厚，还有点向栖梧膏的甜。她松开手时，故意在向栖梧的指尖咬了下，轻得像猫。“那我就等着看栖梧姐的好戏。”

        林墨绮刚要说话，洛九已经拿起茶壶给向栖梧续水，水汽漫过她的侧脸，把语气里的冷柔化了些：“昨晚沈昭明的人摸上门了，带了三个，专挑后半夜动手。绮姐帮着料理时，不小心扭了下。”      她顿了顿，把茶杯往向栖梧面前推了推，“倒是比白天那拨专业，手里还藏着短棍，像是受过训练的。”

        向栖梧的茶室总飘着陈年普洱的味，混着檀香，得化不开。

已经换了件干净衬衫。她站在窗边看巷口的早点摊，白衬衫被晨光染成金色，倒比平时多了几分人气。

        林墨绮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杯盖碰到杯，发出声轻响。她看着洛九被向栖梧指尖划过的眉骨，眼底没什么波澜      ——      洛九从来不是谁的所有物，向栖梧这点亲昵，不过是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把戏。“栖梧姐早就知？”

        向栖梧没抽回手，任由她攥着，反而用另一只手先给林墨绮到了一杯茶，又端起茶杯，往洛九嘴边送。“先喝茶。”      温热的杯沿碰到洛九的，她眼尾的余光瞥见林墨绮放在桌下的手松了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办法嘛，总要等沈昭明自己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