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城里人，愿不愿意互相交换生活，愿不愿意过离最近的医院二

        十公里山路，一个星期才能赶集一次买东西，小孩上学需要天不亮就起床在黑暗

        中翻越三座山的生活。

        如果有人愿意和尔童交换，尔童谢天谢地。

        尔童只想出门就可以坐车，走几步就有学校和医院，随时可以买到任何东西

        的超市，还有整夜不灭的灯火。他梦都想住在城里，当城里人。

        但他当然不会和素琴争辩，而是深深了口气，抬起双手搭在素琴圆的肩

        上，看着她好看却满是担心和疑惑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姐，我有不踏实

        过吗？就是现在，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我不想这些，这家厂也不错，是吧。

        既然可以，又有当技术员的机会，干嘛不试试。我知当了技术员也离城里人

        差的远，但是总比普工强，对呗。你就不想我出息一点，想我像爹他们那样在

        水线上干一辈子啊。」

        素琴不由得笑了起来。尔童趁热打铁：「我总得出息一点，最少将来要当个

        主，才得上姐嘛。」

        「你就会哄我。」素琴白了他一眼，眼波动：「就你还想当主呢。那些

        主都是大学生。」

        尔童嘿嘿笑了起来，正想再哄她几句，素琴却收敛笑容，清亮的大眼睛认真

        地看着他，轻声：「童童，这家厂虽说不是特别理想，但应该也是个能踏实干

        活的厂，没什么幺蛾子。你想着有出息，要当技术员，姐心里当然高兴。高兴得

        不得了。」她把尔童的手拉到自己前，按住心口：「姐就是担心，你总想当城

        里人想太多，会忘了我们的本分，不肯踏踏实实地打工，最后变得东方叔和美珍

        姐他们一样。」

        尔童吃了一惊。没想到素琴竟会担心这种问题。他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想法，

        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先问：「东方叔是去年枪毙的吧。美珍姐，她又是

        怎么回事。」

        素琴摇摇，表情有些悲伤，片刻之后才回答：「她呀。她也是总说要

        城里人。前年就不肯再进厂打工。去年过年的时候，听说得了艾滋病，活不了几

        年了。」

        尔童一时无言。沉默一阵之后，抬起另一只手捧着素琴的脸颊，一字一句地

        回答：「不会的，姐。我有你。就算要城里人，我也是踏踏实实打工，一步

        一个脚印地爬进城里。我知我们这样的人机会小的可怜，不了也没什么抱怨

        的，不会去胡作非为。就是我还年轻，现在总该试试，老了才不后悔。」

        「嗯。」素琴总算微笑起来，看着尔童轻轻点：「我信你，童童。」

        于是尔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拉着素琴的手回到招工的年轻人面前，一起回

        答：「我们在这里。」

        「好。」年轻人非常高兴：「那你们填一下这个表，准备面试，检。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