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颇为不好意思地放下药碗，在心里对自己，真没出息，慌什么？行医治病多年，这只是风寒之症呀。

        他正想着，一转，看见正在记药方的裴饮雪放下纸张，站在屏风边望着自己。他的视线淡淡的，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但崔锦章就是心中猛地一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些对不住裴哥哥，顿时手忙脚乱地起收拾药箱，也不回地：“我先走了三姐姐……薛都尉！我走了！”

        他喊“薛都尉”的时候声音不由得提起来，跟壮胆的意思差不多。

        没等薛玉霄说个“谢”字，崔七就背着药箱逃开，路过屏风边的裴饮雪时都没敢好好跟他打招呼，只是胡乱地说了一句：“你照顾她吧，我还有事、我还有事。”

        话没说完，裴饮雪忽然：“等等。”

        崔锦章脊背一僵，闭了下眼，抿抿，小声可怜：“哥……”

        裴饮雪：“勺子放下。”

        崔锦章一低，看到自己还拿着刚刚喂药的瓷勺，便灰溜溜地折返，放回原位，说：“我一时疏忽……你别误会，绝对不是要拿走纪念一下的。”

        裴饮雪眉峰微蹙，瞥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你要留下纪念。”

        崔七面红耳赤，：“哦……”说着钻出室内，逃命一样离开裴饮雪边。

        裴饮雪派了几个侍送他离开。他走近床畔，了药碗，看着薛玉霄乖乖喝下，开口：“你素日劳太过。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京中检籍之事推行顺利，大多难啃的骨都已经妥协让路，其他二等士族，只要派遣其他文掾属臣前往即可……未愈，暂且不可亲力亲为。”

        薛玉霄捧着空碗，白皙肌肤因为轻微发热蒸腾出一点微红的热意。她喃喃：“……我还要去豫州呢。”

        裴饮雪见她神不济蔫答答的模样，早就心疼起来。只是家中大小事还需有人裁断，他不可出慌乱怯懦之态，便再三忍耐，强撑着镇定平静，伸手过去隔着被子虚虚抱住她，低语：“别惦记了。年后再去也未尝不可。”

        薛玉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如今雷厉风行，下方应对不及，妥协者众，一旦中途停下来，不知有些人又要想出多少刁钻古怪的应对之法来欺瞒我。年后再去就太晚了。”

        裴饮雪抵住她的额，轻：“那你的怎么办？”

        薛玉霄先是叹气，随后坚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