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霄跟着抽回手，把思绪和话题都转回单纯的屏风上：“是……这么脆弱的珍宝，我是个莽撞的人，恐怕摔碎了。”

        是司相如的《凤求凰》。

        裴饮雪说：“我自然没有说，掩藏你看他受挫的坏心眼。”

        此路狭窄，车不能驶过。两人穿过窄巷，走到一僻静院落前，薛玉霄：“……我们要见的是这片柳河的主人，此人乃是痴情种子，虽然经营十里欢场，却一落索，如果能从她这儿得到捷径，会方便我很多事。”

        紫陌红尘拂面来（1）

        有赵中丞介绍周转,薛玉霄便以兰台校书使的份前往柳河河畔，寻访蝴蝶居士。

        二则……不知这位祝氏英台究竟真的是祝家娘子,还是“英台不是女儿”？如果此人其实是男子，而且又为掌握欢场之人，有夫郎从旁陪侍,双方说起话来才更方便。

        不过这次并非是她一人前往，而是与裴饮雪同行。原因倒很简单――一则，虽是正经事,但毕竟是事关风月场上,薛玉霄即便并不知裴郎对自己的情意深至何地，但将心比心,她要是不声不响地单独来往,未必让人有不放心的猜想。

在两人对望的怔忪之间，王珩慢慢收回手，率先别开视线，说：“……不收就罢了，我也怕路上颠簸，屏风一摔就碎了，岂不糟蹋。”

        第66章

        裴饮雪轻声：“难与师兄下棋有什么乐趣？有你在棋艺上教我，我已经能胜过师兄了。”

        从《上血》那首曲子，到墙上相见的那一面。她一直那么善良宽和，容忍他的离经叛，薛玉霄说过能帮他的事情，她都会一一到。

        薛玉霄跟他边的小侍说了几句，然后又请家仆告知丞相“小公子已经喝过药了”。旋即离去。

        薛玉霄只感觉他带着些撒之意，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滤镜。她轻咳一声，不问下去，牵着他的手绕过屏风，边走边：“兰台虽然藏书甚多，可我看居士这里能抵得上小半个书院了，真是令人称奇啊。”

        他未注意。薛玉霄却望见了，她沉默地轻轻摩挲了一下斗笠的轻纱边缘,：“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我还让你陪我出来。”

        薛玉霄微笑：“二哥还不知是我教的？”

        当她走出王珩所居的院落，走到放鹿园的木拱廊桥上时，忽然听见后传来的一阵琴声。琴曲情韵绵长，愁思徘徊，绕梁不绝。

        薛玉霄已经监督他吃完药，也算全了王丞相的托付，于是起：“我先走了，你养一养神，千万看开些。有什么想要但是丞相不允许的，你可以偷偷派人去如意园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主厅内有一架大屏风，另一侧是光华璀璨的红珊瑚树。珊瑚摆设下方遗散着各种书卷，几张插图，薛玉霄一眼看出那是谢不疑的所作的话本和插图，珊瑚主人的书有一半已经翻烂了，零散地坠在上面，有一半却被阅读者撕碎，零散的纸上残余着几个字――

        院落里只有一个小男孩踩在木凳上晾衣服，光是看蝴蝶居士的居所，本看不出祝氏一族泼天之富都在她的手中推演算计。小男孩从衣服间钻出来，问：“可是明月主人到访？我家主人说今天有客远而来，已在室内温了酒。”

        她停在内室，抬手行礼：“在下薛

        王珩：“嗯……好。你一直都会帮我的。我明白。”

        薛玉霄挑眉：“我只是背后指使，出来的是你，怎么能算在我上呢？”

        薛玉霄温声谢他一句，跟着小男孩进入院中。房门一打开，里面扑面而来的满室熏热香气，这香名贵馥郁，十分柔和，跟花舫上的劣质香全然不同。

        王珩没有说话，慢慢地喝了一杯缓解苦意的清茶，但他喝药的苦涩早已冲淡，如今涌上来的，又是什么呢？

        薛玉霄低声：“你认得出？”

        裴饮雪着一防风的斗笠，垂下来的纱遮挡面容。在河畔清风拂之间,薄纱微动,其中飘的一缕墨发过她的手背。薛玉霄垂眸看了一眼，将他被起的发丝拢回轻纱之内,冰凉青丝顺着她的指尖掩入发鬓,中间交杂着一很不明显、很浅淡的银发。

        她看不出，裴饮雪扫过去，：“是谢不疑批判你的那几首诗。”

        柳河的花舫连接成片，河水腻着丢弃的香料与绣,起一片淡淡的香气。正值百官休沐过节的时候,宴席接连不断,这里不仅不减少丝毫繁华，反倒变得更热闹了。

        裴饮雪并不深问，只轻轻颔首。

        裴饮雪瞥她一眼，目光中意蕴极为复杂。好像有点埋怨她一点儿也不知自己了什么。

        两人低调前往,尽量避人耳目。薛玉霄从简朴车上下来，伸手扶裴饮雪。

        这是《求芳记》问世之后，谢不疑一面写注释，一边又批判指责她的书中情节的时候。他写出来一些讽刺明月主人的诗，暗指她为了夺人眼球而将故事刻意编排的曲折世俗。这些诗当时倒也掀起来一些波澜，不过谢不疑已经很久不作关于她的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