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之心以自谋，正因薛玉霄不能答应你，她反而会待你很好。薛泽姝虽然固执、狂妄一些，但为人正当，从不行卑鄙之事。”

        王珩的手握紧衣衫，指节泛白。他深深了口气，眼底，低声说：“娘亲这样为我计议谋划、宽宥孩儿的反骨。我再行勉强之事，就是不孝了。”

        他俯向母亲叩首，：“母亲与她的这番苦心，珩儿都能领会。”

        王秀感叹：“往后的岁月还长，我不能保护你太久。你要听她的话，珍重，才可等到三春柳发之日啊。”

        说罢便起，走出了院落。

        她离开片刻，院落里的灯火便熄灭了。那架琵琶被束之高阁，藏在了极深、极深的地方。

        ……

        与此同时，如意园。

        “公子，夜深了，怎么还不睡？”还剑抱着一床新洗了、熏好香的厚被子走过来，盖于榻上，“您还在想少主母今日的家书？”

        烛火摇动，映照着裴饮雪的脸庞。他眉目清冷，墨眸幽然，虽在室之间，却不能扫除一微寒的孤僻离尘之气。窗子没有关严，将烛焰拂得动不安，轻轻晃动。

        他的睫很长，灯下落影如扇。分明是一张很冷静、疏离的面容，望着窗外明月的视线却有不尽相思缠绵之情。裴饮雪略微抬手，月光便徐徐地落在他掌心。

        “……我们家少主母待外人倒有分寸。”裴饮雪轻声，“正因她太有分寸，竟一个字也没有留给我。难我在她心中有这么大度？”

        还剑愣了愣，小声问：“公子，少主母不是盼你珍重么？快别风了，仔细冻着。”

        裴饮雪不能明言，抬手关窗，又望了一眼渗透窗纱的月光，轻叹：“好吧，我就当她也祈我之珍重了。她这个人总是这样……一见薛侯终误。”

        这是近些时候在京兆传的歌谣。

        他抬起手，将桌案上的另一封信件放在烛火上烧了――是裴氏主君嫁嫡子，写信请他探看口风的。满篇的宗族之情、整纸的长辈理，自恃份，写得满是架子。

        信纸烧成灰烬，落在烛台上。裴饮雪松开手，用一支簪子挑灭了灯火。

        千军万避白袍（4）

        第77章

        永始七年三月,徐州捷报传至天下。

        三月初八，陪都收到桓成凤的军报，大军进高平郡，在郡外与鲜卑人相遇,两方各驻一山坡,互立旗帜，遥遥对望。而薛将军、左先锋官李芙蓉则留驻徐州城,整肃军纪。

        双方派出了许多斥候探子,想要打探出彼此的人、战力,都不敢轻举妄动。但齐军捂得紧、胡人捂得更紧，散播出来以壮声势的假消息无数，一时僵持。明明每天抬就能看到对方的大旗,却没有擂鼓，只是打旗语无声互骂。

        三月十二,为探齐军虚实。乌罗兰乞派出将领擂鼓请战,李清愁为了引诱敌军,故意没有出战，示敌以弱。当夜,监军司庆祝之际，李清愁带一千骑兵从后方突袭，烧毁粮草,截断高平郡内对此的供应。

        不得已,在付出了一定死伤后，乌罗兰乞率军退回高平,将原本驻扎在赵郡故地的军力收了回来,严防死守。

        至此，两方又进入了僵持阶段。但双方都知,齐军的攻城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