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薛玉霄微笑，“我与三殿下如此相称，是不忘沙场旧情。”

        拓跋婴心中稍松，：“我以燕京奉还为礼，想要与你联合发兵，征讨目下在青州的四妹、扫平她留在丰州的基业，随后尽北方各，以完先主遗愿。”

        拓跋婴请薛玉霄上座，她扫了一眼披着野兽、被重新装饰的宝座,又望了一眼宝座之后悬挂的礼,推辞：“客随主便,三殿下乃是东主，理应上座。”

鞍前后作臣属之态。而周遭的下和兵卒却面无异色，似乎觉得很正常。

        这句话在她嘴里强行保持着热情地吐出来，简直像一个刽子手着手上的刀、反而温声撒一样令人不适。众人起了一鸡疙瘩，脑海嗡嗡作响，唯有薛玉霄面色如常。

        “那我明日便派大军进驻燕京，无妨吧？”薛玉霄偏问。

        她入座后,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在薛玉霄上，似乎想要窥测她究竟有何胆识亲自前来。拓跋婴百般揣测思量,心中仍然没那么安定,望着她：“旧情难论，但我请你的诚意却是真。你愿意亲自前来,想必对此事也有意，你我开诚布公而谈，如何？”

        “这是大齐国主。”左侧的李芙蓉皱眉。

        薛玉霄笑了笑：“你要是现在不还，而是打完北方各才还，谁知你什么时候才能统一？才能得胜？要是三殿下实在无能，不如这北方……我替你取吧？”

        拓跋婴话语一噎，与她这对看起来十分专注认真、堪称天真无暇的眼眸对视。薛玉霄墨眸通透，神情澄澈，简直透出一恳切单纯之意……拓跋婴呼微滞，心，单纯？我眼瞎了才觉得她这样。

        她这么一，薛玉霄左右的李清愁、李芙蓉两人忽然从酒宴当中抬眸。一人英气潇洒，面带笑意，边之笑却渐渐沉冷下去；另一人则面沉若水，眼似寒锋，目光几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乌罗兰乞的脖颈血肉。

        拓跋婴幡然回神，她的牙渗出一点血腥味，不知这味是从咽抵上来的，还是她咬牙时太过用力。她将这腥气咽下去，没有问候，也没有客套，只是说：“……凯旋侯亲临，有失远迎。”

        拓跋婴表面客套,实际却很快答应下来。她此前没有料到是薛玉霄亲临，认为自己以国主之尊招待敌国将军，理应坐在上首,所以对应的埋伏也都落在对应的下首席位上。

        黄尘白日两相蒙（2）

        她：“这……这倒不急……”

        胡郎上前斟酒，薛玉霄望着酒水入杯，：“我正有此意。”

        “你既然知，那么――”

        拓跋婴陡然产生一更加烈的不妙之感。

        拓跋婴让开半步,与薛玉霄一同进入封北瑞凰殿。

        她十分淡定，衣衫在阳光映照之下格外耀眼醒目，清姿若雪，眉目温：“说笑？我对殿下可是思念至极啊。”

        拓跋婴与之辩论：“议和不费兵卒粮草，如果要打，我麾下兵数万，难任人欺凌？侯主的假设未免儿戏。”

        乌罗兰乞陡然记起被李清愁追得败逃之事，又见另一位李姓先锋官也在。两人皆是悍

        拓跋婴嘴角抽动，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非常难以协调。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沙场，还旧情？呵……真会说笑。不过我仰慕你用兵之才，倒是不假。”

        薛玉霄穿着雪色战袍，长袍上绘制着金线所绣的凤凰和盘旋金龙。她没有佩甲，长发束起，看起来仿佛并没有携带兵刃。

        内陈设虽然更改，但建筑风格大致还与东齐相同。此为东齐故土，即便沦丧十余年――这年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既无法湮灭朔州汉民南望王师的心酸苦楚,却又能让一座辉煌殿的侍者尽换胡郎。

        内服侍的人都是十几岁、青涩的胡人少年。他们像鲜卑女子一样编着辫子，长发一半披散下来,一边被绳结密密麻麻地扎成小缕,归拢到一起。胡郎们眉目深邃,英俊清爽，格也更为健壮，半坦肩膀,向参宴的大人们侍奉酒水。

        薛玉霄点了点，说：“我知。”

        在薛玉霄现的一瞬间，拓跋婴脸上的笑意便僵住了。她怔怔地、好像失了一半魂魄般地望向她，有一极度冰凉的寒焰在脑海中盘旋酝酿，震慑心神。

        她转过，目光与拓跋婴对视。

        拓跋婴还未言语，一旁的乌罗兰乞已经坐不住了，按剑：“此为我大夏之地，怎容你外人――”

        一人从车内出来。

        第99章

        “所言差矣。”薛玉霄反驳，“三殿下说联合征讨北方，可你如今的宝座，这四周的土地建筑、臣子百姓，莫不曾是东齐之土。仅仅归还燕都，便要让我大军止步，这已经是亏本的买卖……若我领兵，讨回的土地岂止燕都？”

        “可汗。”叱云风低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