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等等我！”

        阮灵徵眼睛越来越模糊，有温热的缓缓从脸颊下。

        “那你呢？”

        阮灵徵眼睛越过裴仲安，看向远，手指紧紧扣在车窗台上，脸色瞬间变白。

        “晋王殿下！”裴仲安不想看见他死在这里，还想劝一劝。

        滴答——

        裴仲安心里松了口气，：“其实晋王也说了，他只是来看一眼，是来祝福我们……”

        萧宗玮轻握住阮灵徵的手腕，阮灵徵紧蹙着秀眉望向他。

        “嗯，还算顺利……七妹胆子变大了……没有临阵脱逃，我们接回了安宁姑姑，又放火烧了北虏的一座粮仓，趁着混乱把七妹接了出来，她受了一点小伤……”

        萧宗玮何曾有过这样的脸色，简直……简直不像是活人。

        他们已经有太久都没有这样平和地坐在一块说着话，似乎将时间一下拉回到了小的时候，他们还是那半大不大的孩子。

        “灵徵，大夫来了，你让他给晋王殿下看看吧？”裴仲安领着人上前。

        “小姐！”小蝶虽然不想再和大皇子扯上什么关联，但是猛然看见那么高大的人从背上了下来，还是吓得什么顾及都抛之脑后。

        裴仲安连声喊车队里的大夫，余光一花，一袭红衣从他边掠过，小蝶紧追其后。

        因为他既怕她说不会……

        他的脸除了惨白之外，的确没有半点痛苦之色，可还是让人瞧了心惊。

        也好。

        他的脸上十分宁静，像是一潭水，无波无澜，淡泊了生与死。

        “你这个果然很美。”萧宗玮微扬起角，好像自己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滴眼泪无声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大夫您看看他。”

        他手扶着，睁开眼睛，面前是午夜梦回总是难以忘怀的那张脸。

        “我……我杀了很多北虏人，刀都砍出豁口来了就抢北虏人的刀，他们的刀很重很重，也难怪砍我们的时那么利索……”他勉强撑起神，不想早早失去这个宝贵的机会。

        想起从前，她不禁抽泣起来。

        几只鸟从林间飞了出来，跃上枝，叽喳叽喳叫着，声音清脆。

        大夫被少女祈求的眼睛看着，还是于心不忍，蹲下就伸手想给病人切脉。

        原来是他听不了。

        萧宗玮耳朵里全是嗡鸣，近在耳畔的呼叫也像是隔了很远，又或者像是淹没在水底，听见水面之上的模糊声响。

        一个因为不喜交际而逃出宴的小姐，一个因为不好躲在角落里闭目休息的皇子，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打发着了个鸟语花香的下午。

        着红妆，点朱，着他亲手所制的九龙九凤冠，耀若春华。

        萧宗玮把手蜷了起来，声音很低，好似游丝般随时就要崩断，“不必麻烦了。”

        阮灵徵拉住他的袖子，摇摇，轻声：“仲安，带大夫回去吧。”

        阮灵徵察觉了，咬住了下，手指微颤。

        一个年约四十的大夫被带了上来，他一看晋王的脸心里就约莫清楚了，都不用切脉就直摇起了。

        “好，那你……待一会吧。”裴仲安看她实在难过，不忍拂了她的意。

        他静静等待，可万籁俱寂，没有了阮灵徵的抽泣声，没有了呼呼的风声，就连上聒噪的鸟叫也消失了。

        “阿徵……”萧宗玮的声音已经轻得似有若无，阮灵徵要低下才能勉强听清。

        阮灵徵也有些生气了，语气急迫：“这个时候你还说这个，受了伤就该去治疗，别不把自己的当回事。”

        “大殿下！”

        滴答——

        “战事还顺利吗？公主可安全了？”

        第58章  压魂

        萧宗玮怔然抬起眼睛，看着脸颊的阮灵徵，微微一笑，闭上眼睛。

        萧宗玮靠在石上，呼略急，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好似暗室，烛光奄奄一息，那微薄的一点亮光渐渐被黑暗吞噬。

安便好，见与不见也没有什么区别。”

        听不见也好。

        “倘若……倘若我是一个好人，你会，你会爱我吗？”萧宗玮斟酌了又斟酌，低垂下眼睛，缓缓问出执念最深的一个问题。

        “阿徵，我不疼，真的不疼……”

        “大殿下，你怎么了？”阮灵徵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但不出声，以目光求助他的长随，长随红着眼睛冲她摇，“殿下刚从与北虏的战场下来，不停蹄地往这边赶，他上的伤还没好……”

        阮灵徵怔然抬眼。

        更怕她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