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物事让肖勉翘了翘角，酒楼开业前攥着修缮之后不多的银钱挨个问过坊市中碗盘木盒价格的简清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他记得最后简清还是嫌外面买的食盒太贵，直接寻朱木匠打了十几个食盒，木盒面上连个装饰花纹也无，在城中酒楼里也是别一格。

        奔霄却脸色微冷。这女人，得了王爷不眠不休亲笔画的屏风之后不晓得来谢恩，几天没去吃饭也没派人来兵营问问，和旁人的生意倒

        好么，还要带人来自带饭碗吃饭，也不晓得那人是多大的脸面。

        许林遮遮掩掩说出来意，对他这形容也没解释，“午食食盒没见你送去，估摸着是酒楼事忙，就让我来顺路取了。”

县学会的易容术却被用来躲相熟眼光，有些大材小用，却是不得不为之。下午出府衙时他爹就抓着他反复叮嘱不要给酒楼招祸，这才专门换了装束又改了形容，没想到还是被简清一眼认了出来。

        好在许林拎着食盒走得早，不然光是没吃过的回锅肉这个菜名，都够他再在酒楼耽搁许久。他绕了远路，从不起眼的小巷转进码前的长坡，借着几个仓库的掩护，从他前两天蹲守码时注意到的死角，溜上寥寥几条还停在码的大船之一。

        钱串儿应一声，等柳二丫几人挪走肉桶，装满空桶的木板车缓缓驶走。

        简清好气又好笑，推着柳二丫往后院去，“让人听了好像我亏待了你似的，听见肉字就馋成这样。早上已经跟乔叔打好招呼，明天摘些青蒜苗来，等宗先生来了我们炒回锅肉吃。”

        柳二丫咽了咽口水，“东家，明儿个我们吃肉吗？”

        简清认出来这是先前来拎食盒和送屏风的少年兵士，还没出声叫住他，就见人跑出了门外，两匹骏飞驰而出。

        二人在大堂角落里说话，被刚进门的黝黑少年看进眼里，拎着木桶咚咚跑过来，递给简清，旁的话也不多说，扭就走。

        怎么，还嫌酒楼碗筷难看，自带饭碗吃饭啊？

        酒楼送去府衙的食盒向来是午食或是晚食一次，本就是给治安队长和知府大人的心意，先前也没人来过，如今这样被上门讨要，却是落了下乘。

        谁都记得这食盒是从哪里来的。

        许林这才反应过来，话已出口，只能解释，“我爹说是你送了这么多次吃食，再推拒也不好，就过两天让你宴请一次，以后不必再送饭食了。”

        简清按按额角，眼不见心不烦地将碗筷重新收进木桶，丢到角落里。

        简清点点，“既是如此，之后遣人来说一声就好，我会早早备下。”

        不用问，这定是那两个侍卫给华阳王准备的，或者干脆就是华阳王自己送来的。

        许林想着旁的事情，下意识答，“之后有空会一起来吃席。”

        他看着少女脸上疑惑神色，撇了撇嘴，他自己都诧异着家里老古板怎么拒绝了这么久，却突然说要来吃席。

        木桶有些重量，简清问好许林要带走的菜色，拎着桶进后厨备菜，掀开桶盖，里面装着一整套致的碗筷，薄胎瓷的美质感让略有些昏暗的后厨角落都显出莹莹光晕来。

        “什么？”

        简清神色不动，轻笑，“今日的确忙些，没及时送去是我的不是，捕有说想吃什么吗？”

        简清一边琢磨着华阳王的意思，一边将碗筷取出来。等全拿出来之后，才发现数量的不对，这哪里是一套碗筷，分明是两套。

        船上已早早点起灯火，先他一步到船舱里的奔霄望过来一眼，和坐在首位的肖勉一起怔愣一瞬。

        将食盒交给许林带走时，钟记傍晚来送肉的木板车刚到门前，简清叮嘱一句“路上小心”，转对钟记肉铺的伙计钱串儿叮嘱，“明日早上得拜托你早些来，在往常备的肉之外，再多加两三斤五花肉，斤两让掌柜的看着切就是。”

        往日嘈杂的水面之上安静得怕人，码工和脚夫以及各家商行船家的监工不见踪影，连遥远的痛苦闷哼和哭声的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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