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清从自己乱成一团的思绪里挣扎出来，飞快抬眼看他一眼，又垂眼继续着自己的事，“我考虑考虑。”

        简清也不去追，只低将馒掰开，像之前一样往里面填剁椒酱，就好像站在对面的人不存在似的。

        “唉，也就吃那一次，以后没机会喽。”

        楚斐在她面前站定，少女此时说不上好看，清丽的眉眼被乱糟糟的柴火灰和两泪痕遮住光芒，但在他眼中，没有谁比她更好看了，令人只是看着就心生柔。

        奔霄扭就跑。

        他的眼中满是温柔笑意，简清微微怔住，被了一下脸颊才反应过来，接过帕子，眼睛从楚斐上挪开，镇定地对站在楚斐后排队领汤顺便看八卦热闹的奔霄问，“汤还是馒？”

        “是啊。”简清没什么起伏地回了一句，瞥她一眼，叹气，“婉婉，你还是想想张大人怎么办吧。”

        实在是今年龙舟赛宗家用的龙舟太过特立独行，没少被人嘲笑，眼看有机会夺魁，更是令人紧张。赢了一雪前耻，输了更要遭奚落。

        若月美态，洛神动人。

        观景台上，视野最佳，因为昨夜的帮忙而被作为商行典范邀请来的宗午顾不上跟为数不多坐上来的官宦们攀交情，眼睛盯着竞争激烈的三艘龙舟，就差站起来冲到前面去呐喊了。

        说的是酱料贵，但谁都能看出议论中的向往，而达州城中原本的那些便宜酱料，压没人提，就算有人提一句，也被嗤笑着“那哪里能跟简家比”驳了回去。几位穿着富贵的中年人在人群中听了半晌，对视一眼，再看看观景台上坐着的那个狮子大开口的小娘子，默默都转去了观景台下面等着。

        见华阳王偏看过来，简清抿压住忍不住翘起的角，弯腰一礼，“贺殿下大胜，平安归来。这里有汤，要吃一碗吗？”前一句是礼数，后一句却带上了说不出的熟稔。

        本是挑剔的话，说出口却被人大加捧场，谁不晓得吃过城下汤和馒的都是在守城中帮过忙，近距离接过那些大人物的人，当即羡慕得很，听着形容，也跟着馋起来，“诶哟，难怪简氏酒楼是第一酒楼，的汤和馒都好吃得紧呢。”

        简清倒是有心打听，只是从奔霄和拦下的许林口中都只有个糊答案，要不是张婉直到龙舟赛开赛之前还无所事事地跟在她旁边，还真有点山雨来的味。

        楚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简掌柜？”

        晨光里，俊秀的青年脸上先前的伪装妆容还剩一些，被涂黑的肤色映出来些憨傻气质，脸上上都还溅着血，非但不骇人，反而有些狼狈。明明被抓住偷看的并不是他，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他还是默默红了耳尖。

        祖宗生意好，但挡不住小娘子手艺高啊。更何况，小娘子可没说以后绝不让他们再祖传酱料，生路在前，哪能不赶紧抓住。

        向来知华阳王相貌好，但从没有这样感受过震撼，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张婉倒抽一口凉气，艰难地把眼睛从他上扯开，偷偷拽了拽简清衣袖，“你不是说不嫁人？”

        当事人心大，简清也放弃了追究底，和张婉一起坐在专门留出的竹楼观景台上，听着歌声，看着浩灵越江面被三艘龙舟分出三水箭，比赛气氛如火如荼。

        “我回来了。”楚斐接过瓷碗和手帕，轻声着，用手帕仔细拭起简清的脸颊。

        楚斐笑了。

        他伸手的动作很慢，力也轻，简清有足够时间躲过或拒绝。

        张婉父亲参与谋反这的确是个极大的麻烦，张婉脸一垮，跟着叹了口气，“能怎么办，该连坐连坐，该交钱交钱，谁让我是他女儿呢？”

        “别说，宗家卖的辣酱就是不一样，到现在我打个嗝都是香的，提神爽利。”

        但青年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说，“阿清，我心悦你。”

        不是本王，不是简氏，只有你我。

        “没志气，我是要攒钱买一坛子的，就冲着简家掌柜敢站出来送饭食我都要买！”

安顿庶务，几句交代完，一回正撞进一双清凌凌的眼中。

        原本四艘龙舟进

        浪花飞驰，刚刚经历过一场祸事的达州居民和外来百姓一起站在江两岸大声呼喝着，又唱又笑，尽情发着激动。抓住商机的小贩们挑担推车在四穿行，不时就有人咂咂嘴，说一句味没有城下喝的汤吃的馒好。

        不等楚斐回答，简清径自舀好一碗百味汤，连着手帕一起递过去，“殿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