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你的脚印过来的。脏吗？”他沉默了一会，只是眼里噙着笑。

        “嗯。很喜欢。”她踮起脚尖想吻他，但是他太高了。“这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把她轻轻抬起，放在双脚上。随后弯腰搂着她。她终于吻了吻他的脖子。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带着感情亲吻他。她抓着他前的一粒扣子。但她抓不住时间。那被切割成无数有限段的时间。

        “你把低一下。”渴望本是空的，换句话说，渴望只能给她提示一个方向，而非终点。我已经在终点了。她想。还有多少秒他就要离开，而他不会知自己今晚踩着他留下的脚印走向他。如果她不说的话。

        我喜欢你呀，我很喜欢你呀。但我说不出口，黎朔珉。

        他这么了。她又握住他的一只手。她是故意的。她的脚小得让他几乎没有感觉。

        保持距离。只看碎片化的世界，因为并不会有另一个世界。瞬间，碎屑，转瞬即逝的组合――刚形成，就崩解。爱情？没有所谓的爱情。我看到的是线条，平面和实，看到它们随着时间变换形态。

        她睡着了，他将她的轻靠在肩上，抱她回去。时间被空的水岸反出去，然后失望地看着他们转离去，不带一丝惋惜地抛下这里，任其永远苦忍下去。她觉得他的总是能很好的承载着她去往各。

        我喜欢你的衬衫。所有。那是因为我喜欢看你穿着它们。我最喜欢真丝和棉麻质。渐褪的颜色，渐损的磨痕，渐裂的开。我喜欢你隐藏在薄薄布料下模糊的阴影。我喜欢长长的袖口遮住你的手指，只出那么一点点指腹。腰线。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那是只有我碰和亲吻过的地方。“袜子脏了。”他皱了皱眉。

        “回去后要去看看大海。下周的工作。你。小锢。”

声音，巧妙地隔绝了他们两个的心声。但她想听他的心声，想知他的心是如何恰到好地连续动，有些人心得快，有些人心得慢，尽是些平凡无常的机械运动。“我没有感知了。”他前以外的世界变得透明了，如幻影般朦胧，很不明晰。“你喜欢这样吗？”他说，把她拉至前。没过一会儿她就已经非常微妙地，假装不是故意的，踩上他的一只脚。然后迅速离开。

        她被他放下的时候就醒了，他去洗澡了。他离开后，房间静止且冰冷。她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只是黑暗，没有他那晶亮的眸子。她涓般的神思也只能落足于黑暗，但他的双眸可以照亮一点她脆弱的期许。在海边。一切更难辨清，显得更巨大，无法估量。细节消失，物事失去特征，变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她打开她对面的那扇门。衣柜里只有两件衬衫，还有床上的手表，窗前的木质长桌上的香水。她穿上他的衣服。在夜晚房间里存在的一切颜色、阴影都将消匿自存在之徒劳――米色家布艺、花卉图案墙纸、苏垂饰还有什么用意可言？绿色会让搭在椅背上的风衣有所不同吗？它被穿在黎朔珉上时所迎受她那贪恋的眼神，变得让人不能理解了。她渴望爱的种子从来就没有被出，已经扎进了她的每一血。渴望只是一种感觉。感觉不需要任何实质的拥有。尤其是话语。就和人活着一日三餐一般，只是和她共存着。哪怕他现在转离去，她并不会如何。她会像在某个美艺术品的玻璃樽前，她会把他们的过往，包装好放进展览柜，静静观赏和揣摩，随后离去。她躺倒在他床上，用被子蒙住，陷入一场昼夜的碎片拼凑而成的睡梦。

        “你在想什么？”她能看到自己于一种无序的崩解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