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立话刚说一半，钟意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凑到眼前。

        这样的笑让钟意很恍惚，她难以把白津遥口中的极端和周鹤立联系起来。

        “姐姐，我的心很坚强。”

        见钟意似乎不大高兴，周鹤立笑意浅了些，没再逗她，把手伸出来，是一个红包，“我爸给你的。”

        可现在有人愿意把玻璃碎片拼起来，拼起来的东西不好看，可是他可以重新拥有它了。

        四年级，妈妈像河一样，死命把他这一拉到继父家里，他住了三年，他至今不知自己怎么度过的那三年。

        “嗯？”钟意愣了下，红包看着很厚实，但她没有接，“我还没有给叔叔送过东西，怎么能先收他的。”

        钟意笑了，“你就是想带我见家长是吧？”

        钟意深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我没有时光机，没法把12岁的你从继父家带出来，没法告诉12岁的你，不要在手上留疤，21岁的时候会有人心疼你的伤口。”

        “它很用力地着，每一下都在说，谢谢你。”

        “极端？”

        他的心脆弱吗？

        后来她见到了无数次，无数次都被她忽略了，她并不在意这意味着什么。

        钟意从商场回到工作室，一直工作到傍晚，黄昏时分，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还给他他不要的。”周鹤立直接把红包到钟意手里，“你不要的话自己还给他。”

        钟意又想起周鹤立吃醋时的气话，忍着笑：“他对陌生人戒备的，熟悉以后其实单纯的。”

        钟意闻言抬起手，手掌慢慢贴在周鹤立口，看向他纯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的心很脆弱吗？”

        三年级开始，父母天天争吵不休，他听不懂，可他也知吵架很难受，上去劝，但没人听。

        “我们交时间不算长，不过过程顺利的。”

        开门时，周鹤立正低看地，两只手背在后，沉默不语。

        “周鹤立，我们不会步你父母的后尘，我保证你不会再添新伤。”

        “她真的没有为难……”

        说到见家里人，周鹤立犹豫了下，问：“我妈她……”

        周鹤立的眼泪打在钟意手背，的。

        爸爸不接他回家，妈妈不理他的话，继父热络下藏着厌恶，哥哥关心下着不愿。

        “当然去了，不还不还红包，你家里人我肯定要见的。”

        他不像家人，像客人。

        那边一时没了声音，良久，白津遥才开口，“钟意，我打电话来就是想问你，你现在还抱着当初的想法和他在一起吗？”

        “周鹤立，我吻不了12岁的你。但或许……”钟意慢慢俯下，吻落在周鹤立的手腕上，纹上，伤口上。

        吃饭时，继父坐中间，妈妈和哥哥坐在一边，他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

        周鹤立自知心思被拆穿，也不遮掩，“那你去吗？”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强行抓过周鹤立的手，要带他去医院检查，那会，她就注意到了这个纹。

        这是他第一次，在钟意面前哭，在钟意面前展现他脆弱的一面。

        “嗯，你有看到他手腕上的纹吗？那是为了遮掩伤口，他小学的时候，割腕自杀过。”

        周鹤立顿了顿，“是《三傻大闹宝莱坞》里的一句台词，主角说，心很脆弱，要学会哄它，不遇到多大的困难，告诉自己的心：All      is      well，就有了面对困难的勇气。”

        哪有什么脆弱不脆弱，不知什么时候，它已经被摔得破碎不堪，看不出原样。

        一听到开门声，他立抬，一张脸变得笑盈盈的，笑：“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周鹤立迟迟没有说话，他脑海里闪过很多片段。

        “又和我卖关子？”

后让我加的，唉别说了，我等了三天他才通过好友申请。”

        “All      is      well.”

        刹那间，周鹤立好像听到玻璃震碎的声音，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钟意紧抓着手腕。

        白津遥极少这样语重心长，钟意知这不是平时的插科打诨，话语间的严肃让她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从四年级到六年级，这是他，“天真烂漫”的三年。

        “我可以吻你12岁的伤口。”

        而在她思考时，白津遥叹了口气：“钟意，周鹤立爸爸偶尔会和我提起他，怎么说……我真的劝你不要再玩他了，他是个，很极端的人。”

        周鹤立很明显言又止，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但对钟意，他已经习惯了事事给回应。

        可现在，她轻轻抚摸手腕上的花英文，问：“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