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顺着额发落到眼角，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他努力仰起，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是什么呢？他拼命想看到的是什么呢？

        圣父没能救赎我，他有些嘲弄地想着。

        意识随着血抽离，他忽然想起偷听到的老女仆们私下的低语，小少爷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样，受到伤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生气，而是要毁了对方，希望这日复一日的福音能安抚他那恶劣的本能吧，他坐在楼梯间的角落，看着她们叹气摇的模样，眨了眨眼。

        他醒在了小镇外一条冰冷的河里。

        他踉跄着转过，一望无际的台阶上，每一个脚印都是鲜血构成……

        「怪物！」

        约书亚把额贴到冰凉的镜面上，觉得累极了。

        该往祭台上走了，他拖着浸满水的衣摆，脚步变得越来越沉，莫名的紧迫感压在他的，他努力往上走着，布满尘土的台阶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水印，要往前走，要往前走，他不断告诉自己。

来，不过是这个物种的又一个罪恶肮脏的诅咒。

        堕落是理所当然，克制才是异端。

        着黑衣的男女老少俯了一地，祷告声中满是紧迫和恳求。

        他拼命向前跑，拼命往前跑，台阶一级一级消匿在黑暗里，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大雾笼罩过来，他缓缓闭上了眼，哗啦啦的水声传来，他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饿……

        是了，小镇上最近连续出了几起命案，死者均成了被干血的干尸，为了安抚居民的情绪，进行了一场由他来主持的祭礼。

        边又变得嘈杂起来，他噙着泪抬起来，教堂中巨大的圣父雕像静静地矗立着，悲悯地看着他，然后眼里溢出了血泪。

        他终于脱了力，踉跄着往后坠去，跌落到昏暗的告解室的角落，冰冷的饿鬼趴在他颈间急切地吞咽着。

        *

        暗黄的烛光摇曳在昏暗的角落里，烛泪顺着莹白的烛淌下来，凝固在有些发黑的烛台上。

        遥远的地方有声音传来，他朝黑暗的角落走去，声音越来越近了――

        铁锈味的腥臭的涌入齿间的时候，约书亚双眼一眨不眨，死死地盯着角落里落的圣父雕像。

        巨大的恐慌感淹没了他，总是很面的神父狼狈地朝四周不断地张望着。

        约书亚破天荒地陷入了沉睡。

        一瞬间火光大亮，平日里总是笑脸相迎的居民满脸惊恐地看着他，十字军举起长矛刺向他的口……

        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他，他慢慢停下了脚步，血疯狂动着，颈一阵阵地胀痛，他忍不住摸了一把，满手都是血。

        是夜，书房里。

        约书亚有些茫然地看着手中厚重的圣书，迟钝地意识到这是一场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