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她仰起脸问。

        城北边的一座废弃偏殿内，“啪”的一声，灰尘震起在桌面上。

        “我不是皇太子，你也不是太子妃，我们就在这人间烟火里相逢，一对世上最寻常的夫妻，该有多好？”

        “我昨日命他们到掖庭面见，从他们口中发现一个有用的情报。”他继续，“皇太子大婚那夜，他们曾跟踪太子妃去过东角楼巷一座书坊。”

        内侍监余照恩抱袖而立，“我收到一条密线消息，淮西战线将推至宋州附近。督军是我北司的人，一旦寻到机会便会破坏用兵。一旦事成，同时将有百人在朝上进言，力主罢兵。”

        “下月必将见血。”他满怀期待地说，“响在夏末的丧钟声……大约会很动听吧？”

        就这样他们以本来的面貌，如此坦诚直白地相对。

        三皇子谢宽拍下掌心一枚铜钱，说话的语气近乎暴躁，“近月来我被关在中禁足，江湖上势力顷刻间被清洗，南乞的几个人统统都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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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了她的发，“我忽然在想……要是你只是江小满，我只是祝子安，我们可以在江湖上仗剑行走，牵一匹，带一壶酒，如此快意一生。”

        “在里寻不到机会对他下手，只能在外布置围杀。”余公公沉声，“而且朝堂与江湖，必须同时行动，行刺太子之时，也是奏请罢兵之机。”

        他低垂眸笑了下。

        他缓缓：“待到那时，不能让皇太子有开口的机会。”

        夜深人静的时候，地板上落了星星点点的光，他们在无数光芒里拥吻，不知今夕何夕、今日何年。

        “明白。”谢宽笑。

        作者有话说：

        -

        谢宽接过图纸，支起下颌看了良久，“要在那里设伏杀人么？”

        他连抛六次铜钱，在檀木桌面上算了一卦，慢慢地笑了起来。

        谢宽抬，“余公公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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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小小的阁楼里，两个人煮酒、烹茶、灯下念书、临窗对酌。他们像是从这段沉重的岁月里偷来了一日，短暂又漫长地拥有了一个烟火气的夜晚。

        “我们一日寻常夫妻吧。”她说。

        他咬牙冷笑，“此刻我能完全确定，那位蒲柳先生必定是我的好皇兄……当时未能察觉他的江湖份，不曾设法布局杀了他，现在真是后悔得很。”

        注：《归田园四时乐春夏二首》：“南风原百草，桑叶正蚕时饱。”

里进来，透过窗纱而变得朦胧。他的眉眼在这样的光芒里，格外地洁净和明亮，仿佛在寂静地闪光。

        “只有一次机会。”余公公以指节叩了叩桌面。

        初夏的夜晚，空气里有栀子花的香。蟋蟀和夏蝉聒噪，远池塘蛙声一片，鸟雀在枇杷树的枝啼鸣。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纸，搁在谢宽面前的桌上，“多年前我曾借贤妃之手，在东埋过眼线。那是两名太监，平时听贤妃差遣在东办事，暗中为我查探皇太子情况。岐王一党失势后，他们被太子妃从东清理了出去。”

        她伸出手，抹过他的眉骨、眼尾和脸颊，一点点卸去他的易容。接着她又以指腹按在自己的面庞上，同样卸去了自己的易容。

        “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