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句话我的心上凉了一半，「不能说话？为什么？」

        还记得第一阶段疗程结束时公司要他到来西亚新成立的分公司出差，我们当然是不赞同，爸却觉得自己状况还可以，执意去了，去了没多久骨就断了，也没见他们来探望问，但派一个生病的人出差本质上就不合理。

        拄着拐杖坐了很久，她是不识字的，爸也不写，怒容在进来前早已褪去，只笑笑着拍拍她满是皱纹的手，良久后，也拍拍他的手，回去了。

        天知我那天究竟是如何到忍着不哭的，或许是爸脸上那个安的笑容，也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真的变得比以前坚强了。

        她着我的手，「你爸突然不能说话了。」

来，脸色惨白，趁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时把我拉了出去。

        句末他写，好好照顾你妈妈，好好照顾你自己。

        手机上简讯大意无非就是辞退爸的意思，字面上写得好听，说着爸生了这么大的病应该要好好休息，不要再劳心老力，实际上是说他工作能力大不如前，已不符合公司的要求，连遣散费也不给，因病为由顺水推舟地辞退。

        那天我睡在医院里，爸用纸写了好多好多话，说我买给他的抱枕他很喜欢，虽然小鸡有点不符合他的形象，但是躺起来很舒服，他就免强接受了。又问我大学要毕业了，会不会紧张，有没有什么计画。我也一一答了，就像普通的间聊家常，只是对话的媒介变了。

        她把爸的手机拿给我看，我一面觉得生气，一面又觉得似乎是迟早的事。

        爸气得满脸通红，突然就不能说话了，医生来看过，把妈叫走了，回来她也不说到底是什么原因，亲戚来了又走，连都来了。

        夜深了，隔传来轻轻的鼾声，爸沉默了一会儿，我以为他在看电视，他却突然拉拉我的手，纸上写着说存摺什么的都在妈那里，密码都写在他常用的那本黑色笔记本里，保险什么的不用担心??

        当初爸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是他与几个主和老闆一起撑过最艰难的时期，然而人类总是自私的，当你没有利用价值时，以往的同艰苦共患难就如同过往云烟了。

        我曾经听家里的大人说过，说爸是被重金挖角过去大陆科技公司当主的，实际什么我不太清楚，现在台商比比皆是，在这个世代到对岸去工作已不太稀奇，只听伯母用羡慕又嫉妒的语气在那里说真好呀，妈笑着谦虚到没有没有，刚好工作上认识，也算运气。

        这么多年了，先不说他们是一起苦过来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辛苦了大半辈子，到来只换一封毫无诚意的简讯，连实际的隻字片语都没有。就算是一通电话、一封正式的信函也好，什么都没有，好似连虚与尾蛇都懒得。

        「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