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爸爸不喜欢我穿太多

        桌面上整齐排了一列照片，五张半身照都长了不同的脸，但共同点都是自杀身亡的中年男性，冯志成也在里面。

        梁文东问：“这些人你都认识吧？”

        简媛的视线从左至右扫掠照片，像是在数数，嘴里还轻声默念：“一，二，三，四，五……”

        “六。”她蓦然抬首，湿漉漉的清澈眸子盯向梁文东，叫他：“爸爸。”

        男人呼吸凝滞。

        简媛抿唇，羞涩一笑。

        很快又接着说：“他们曾经收养过我。”

        梁文东稳了稳心神，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那件微微泛黄的男款恤衫，宽长的版式显得她纤细的手臂愈加脆弱易折。

        他问：“为什么快入冬了还穿短袖？冯志成没有给你买新衣服吗？”

        简媛嘴角的笑意消失，她低声道：“衣服有买的，买了很多很多。”

        “那为什么不穿？”

        “穿不出去。”

        梁文东作笔录的手顿住。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马上听见女孩压抑中又带着恐惧的颤音：“爸爸不喜欢我穿太多，他买的那些裙子……很新潮……我没见过福利院的女生穿那样的衣服，但爸爸说只在家里穿没关系，他几乎不让我出门……妈妈也很讨厌我，每次爸爸逼我穿，妈妈都会把我锁在阳台，路过的人……”

        简媛说到哽咽，眼眶开始泛红。

        对面人递来纸巾，她伸手去接，没拽动。

        简媛愣住：“警察叔叔？”

        “既然他们对你不好，为什么不告诉福利院？”顾及着她年纪小，梁文东并没有用咄咄逼人的套话方式，反而缓缓铺开他的疑惑。

        “领养人每年都必须接受福利院的回访调查，一年两次，你在冯家待了整整两年，回访评价却全是A，不仅是冯志成，还有过去收养你的另外四个人，得到的评价也全是A，这其中是不是有隐情？可以跟我说说吗？”

        两人的手左右僵持于一张面纸。

        简媛忽然反手摁下男人的手腕，柔软掌心肉熨帖着青筋血脉。

        她彻底哭了出来：“所有人都骂我是克星，说我把养父全部都克死了，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警察叔叔，连你也觉得他们的死跟我有关系吗？”

        女孩在避重就轻。

        望着她明晃晃的泪眼，梁文东叹了口气。

        男人挣开她，收回变得滚烫的手，指骨顺势在桌沿叩了两声清脆。

        “梁队，结束了吗？”耳机传来下属姜力的声音，梁文东朝玻璃窗点了点头。

        以她现在的状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他申请了延期，离案子结束还有两星期，不急一时。

        派人送简媛回福利院后，天慢慢黑了。

        临近下班的点，梁文东本想留下继续整理资料，一通来电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抄起手机：“喂？”

        那头的女声带着笑意：“老公。”

        梁文东顿了顿，也跟着笑：“出什么事了？”

        “你今天能早点回来吗？爸妈到家里来了，你知道我搞不定的，你回家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好，我现在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