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个聘字想了很久，卫素儿终是大着胆子叩门去了。

        卫素儿的心儿瞬间跌落谷底。

        原来继母是打着这个主意，想把她给卖了，而且还要卖两次，得来的卖钱好让一家子起新屋、娶媳妇儿、买良田……却全然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汤嬷嬷看了看她的发，检查了一下她的指甲，又现让她了几样简单的家务活。见卫素儿事麻利，汤嬷嬷很满意，便主让她签下了一年的活契。

        卫素儿是识字儿的。她的外祖父是个秀才，可惜英年早逝，所以她娘亲和舅舅也是识字的。卫素儿是从会说话时起，就被娘亲教导着会背诗句；从会走路起，娘亲就教她识字念书了。

        卫素儿无力地独坐在院子里，仔细地想了一回从小到大，她为家里人付出的一切，又想了想家里人是怎么对她的……越想，心里就越难受，不由得抬看向了深?幽静的夜空，眼泪扑籁籁地就顺着面庞淌了下来。

        但她又能上哪儿去呢？她在这儿无亲无故的，想歇脚，要嘛就是住客栈，要嘛就是租赁个房子。可是，去住客栈，会不会被人发现其实她是孤一人，有坏人想打她的主意可怎么办？租赁房子……她也没有这么多的钱。

        于是卫素儿怔怔地看着满天星斗，忍不住泪下。直到泪水迷蒙了双眼，她才将手合十，低语默祷，「娘亲，若你在天有灵，教教我怎么吧。」

        卫素儿背着小包袱黯然离去。

        可是，心底有小小的声音彷佛说，若亲娘还在世，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进火坑的！既是这样，她自然不能让天上的娘亲再为她担心了……与其留在这里要被继母卖上两次，索离开他们，自己过活，且还要过得更好才是！

        可继母总不许，说不想随便把她许了人，定要为她谋一门好婚事。可如今卫素儿已是双十年华，继母却依旧没有为她择定人家，这多少让卫素儿有些惶恐。

        这婆子领了卫素儿进府，找到了一个姓汤的嬷嬷。汤嬷嬷穿着绫罗，一看就是个事嬷嬷。卫素儿隐去了继母想卖她的主意，只说家里太穷想出来找个事。

        汤嬷嬷告诉卫素儿，这里是傅府，府里只有一位主子，大官人傅玉京。傅家本家在省城，大官人是作丝绸生意的，长年居于渭水城。不过，眼下傅大官

        继母笑骂了一声什么，卫素儿没能听清，她抚着隐隐作痛的心房，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院子里，坐在平日她惯常着的小杌子那儿，呆呆地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

        这么一想，卫素儿索轻手轻脚地回了房，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裳，又摸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约百十个钱，打了个小包袱连夜离了家。

        天亮时分，她步行来到镇上。

        夜空中有无数星子闪烁，卫素儿想起幼年过年时，亲娘舅过来看望她，见她在寒冬腊月里还穿着单衣，心疼得抱着她哭，然后告诉她，「素儿的亲娘去了天上，要是素儿想娘亲了，受了委屈了，就抬看星星，把素儿心里的苦，全都说给娘亲听吧。」

        这时已是下午时分，卫素儿知自己得赶紧找个地方歇脚了。要不然，一个大姑娘夜里没去……那太可怕了。

        卫素儿只觉得浑冰冷，过去许多不能理解的事，现在全明白了，她本是太平村里生得最美的姑娘，从好几年前起，就陆续有人上门向她提亲了。

        卫素儿红着脸儿问：「嬷嬷好，请问你们府上可是，可是要聘侍女？」婆子愣了一下，又打量了卫素儿一番，面喜色，「正是。」

        自然无人应答。

        继母笑：「你若依了我，让我来主大姑娘的婚事，那我便依了你。」卫父毫不犹豫的一口应下，「使得！到时候给我纳个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

        正在她犹豫不决，在街上无目的徘徊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座高大的府邸门口贴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个大大的聘字？

        一个婆子过来开了门，见了卫素儿，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惊讶地问：「姑娘你这是……」

        因不想让继母轻易找到她，所以当她看到有人用老牛拉了一辆车，说是要去隔县城赶早市时，卫素儿数了十个钱，交与车夫，然后与四五个准备去赶集的大婶们一块儿上了牛车。

        今天她离开以后，大约再也不会回来，那么天下之大，究竟哪里才是她的容之？她离开了这里，又会遭遇怎样的人情冷？

，「你果真愿意给我纳个妾？」

        站在自家的篱笆前，她回首看着居住了二十年的家，忍不住泪满面。这是她的家，理应是她的庇护所，曾经让她心甘情愿的付出过所有，但到来……她才知，这个冷冰冰的家本就不属于她。

        到了隔县城逛了一圈，卫素儿心想，索再去远一些，于是又找了一辆牛车，来到了更远的一个县城。

        卫素儿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