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过人的脑子，不肯学三书五经，不肯效先贤仁义，偏生爱大家摇晃脑跟着夫子齐读君子之行时，偷偷藏了小画本于课桌里津津有味的翻着。

        那时候大哥便次次抓自己，抓一次敲手心一次，这边委屈的抹了眼泪认了错，一扭该怎样还是怎样，只气的他们统统为自己的将来忧心。

        也正是如此，温浮祝从小才没学的好轻功。

        因为他们都不教。

        总怕自己会了点轻功，连学堂都不上了，镇日屋揭瓦，树下弹雀，河中摸鱼，草中埋兔的……

        等着後来一起撑过隗昇最飘摇的时候，温浮祝已经老了。

        排兵布阵，攻克南境陲风，又接连吞并周边绵延小国，扩展版图，大收疆土——等着他再回的时候，已经过了学轻功最好的年纪。

        更何况，自觉此生江郎才已悉数用尽，浮生且过后，他忽然就有点倦了。

        譬如——他现在是可以再度下河摸鱼，屋掀瓦，只是，终归是难寻当年欢乐。

        这话曾在五年前，他彻底在心底认同谢常欢之后，拿出来同他讲过。

        谢常欢哈哈大笑，那时候他肩膀中了一箭，笑起来能扯着伤，他却还偏偏笑个不停——「所以老温你这是在羡慕我？羡慕我自由自在，羡慕我在想要甚么的时候，便能立去？」

        「大概是吧。」

        那时候夏夜风凉，天空上星子一闪一闪，他俩并排躺在屋上，离的天空太近，好像一伸手便能摘下几颗来在手中摸匀摸。

        谢常欢清了清嗓子，风淡淡刮起二人青丝，在空中纠缠不休。

        温浮祝只听得他轻声反问，「那你怎么不知，许不定现在重新下河摸到的鱼，会比当初你抓到的鱼更大？更漂亮？於是你会有更多乐趣呢？」

        一瞬间愕然。

        不及开口反驳甚么。

        便听得旁侧这人着刚才由笑扯着的伤口嘶嘶笃定，「温浮祝，你哪怕有了这个念后，也一定没有真的去实行过。」

        确实……如此。

        因为先前已经在心底否定，找不回这个乐趣了。

        却忽然被他捉住了手腕，短促了句，「起」，便匆匆翻下瓦。

        温浮祝轻功没他好，猝不及防被他扯着了，差点摔下去，这人却似是早有所料，旋回抱了他一下，「啊呀啊呀，可惜在下现在一只臂膀受了伤，怕是抱不动你，不然我刚才又有便宜可乘了。」

        言之凿凿的一张脸，却不见得甚么亵渎神色，有的只是满目的温欢喜。

        直到被他像赛风似的拉出去狂奔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是……」

        「我这是领你去摸更大更美的鱼。你该不知吧，离我们这边大约八个城镇的距离，有一条非常澈的小河，那里的鱼都特别大，也特别漂亮。当然最重要的，是它们味十分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