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灵魂被横竖切割，打颗粒，平均分布，镜像共生在茫茫浩瀚的可能里。

        她和绘里子永远对坐，对视。

        是店铺两侧货架上的羊单肩包。

        是托盘里并排等待使用的手术刀。

        是被告与原告的律师。

        是大峡谷悬崖对望的火山岩。

        有一万个理，看着一万个绘里子。

        直到绘里子开口：“……所以，你是来找它？”

        嘣。

        就像是镜面被子弹击中，崩塌成无数碎片，每一个理都并行存在着，与每一个绘里子对坐着。而绘里子的旁边，多了一个东西。

        是单肩包旁边的钱包。是手术刀旁的镊子。是律师边的被告。是火山岩旁边的鹅卵石。

        是……早高峰地铁座位上一个面孔不清的孩子。

        那是t.e.c.。

        但不论是什么形态，t.e.c.都惊讶、困惑且激动地朝理望了过来。

        第351章

        理以前并不觉得它像个小孩,  此刻看到它是小一号的钱包，是脚够不到地面的孩子，突然有点想笑,  忍不住弯起嘴角。

        都诞生了几十年，怎么长得这么慢。

        绘里子看到她和它交汇的目光，垂看向t.e.c.。

        绘里子的声音像是耳语，又像是机场大厅的广播般,  远近交叠,  朝她传过来：

        “说起来……绘里子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用过了。是它告诉你的吧。”

        理双交叠,  往后靠在椅背上：“也不算是。塔科夫上传了一些自己的记忆。在北国那座封锁的研究中心里。我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些。”

        绘里子从鼻间发出一声了解的长哼,  又笑起来。

        理：“我只是好奇,  你为什么要把它留在你边，甚至可以说是囚禁了它。我已经与它断联很久了,  这在过去很少见。”

        绘里子声音像云雾一样飘飘,  理和她又像是坐在深绿色湖面上的长舟两端穿过雾霭的女巫，绘里子轻笑：“离了它就没办法事了吗？毕竟这样生活在服务中的超级人工智能,  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吧。甚至是炸掉在月球轨上环绕几十年的空间站？”

        理忍不住笑起来：“啊，你在乎吗？在乎的话,  可以利用姐妹会提前预告这件事的,  对吧——当然,  我也可以告诉你,  空间站被毁这件事中最关键的分，跟它无关。甚至说,  我一直怀疑它没有毁掉元宇宙的框架数据,  只是毁掉了那些意识上传的可怜灵魂。它可能比我们想象中念旧,  或许早就把塔科夫没完的元宇宙框架藏在了哪里，准备自己再一点点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