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雪霁有些疑惑他答非所问，还是认真答：“多用泉水，也有江水、雪水，若是不?凑巧时，寻常井水也可以?。”

        “在下邵七，贩茶的，”邵七起拱了拱手，“来找明夫人谈些生意。”

        邵七没?有说话，眼睛四下一?望。白日里?用过的茶釜茶都已经洗干净了，整整齐齐放在架上，屋角放着几个陶瓮，看得出是烹茶用的水：“夫人平日喜欢用什么水烹茶？”

        他来什么？眉?不?觉皱了下，余光瞥见邵七紧紧盯着，连忙舒展开眉?，起：“邵老板见谅，外子?大约有事找我，请您稍等一?下。”

        他走?回来，取下背上的包袱，一?样样往外拿：“我拿了些福建本地的茶，?一?次进京，也不?知京里?的口味如何，吃不?吃这些。”

        谈生意的。不?觉松一?口气，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二十多岁的年纪，衣着虽然简单，但一?看言谈举止就知不?是小?门小?出，也不?知成亲了不?曾？这么孤男寡女单独相，却让人有些不?放心。

        “听说京中的贵人都讲究用名山名泉，或者江水，连江水也要?分上游下游中游，稍稍不?好的便不?肯用，”邵七起，走?到水瓮跟前看着，“明夫人的习惯跟他们不?同。”

        他一?样样报了价，与市价有些差异，但也不?是很多，明雪霁知，他嘴上说着不?清楚京中行市，其实应该事先已经探过了，点了点?：“邵老板的货是好的，价钱上还有得谈吗？”

        他走?去边上看着茶水瓮，明雪霁转过?，拿起龙团：“这个品质是极好的，只是店里?才刚进了一?批龙团……”

        明雪霁看了计延宗一?眼，计延宗知，便是再不?放心，也不?能得太过，毕竟是杨龄的本钱，若是弄得不?好，失了这么重要?的关系，就得不?偿失了。忙：“你们谈吧，我等着你就行。”

        抬眼时，看见邵七专注的目光，他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这种有些冒犯的举动也并不?让人讨厌。他笑起来：“初来乍到，也不?清楚京中的行市，就按着从前给别人的价目报吧。”

        明雪霁一?阵恶心，忍不?住又皱了下眉。

        陶罐密封着的是叶茶，另有扁盒装的饼茶，明雪霁走?回来，一?样样细细看着，闻着。其中最好的是龙团，香气郁，印花清晰，颜色也十分漂亮，看得出是上上品，另有寿眉、银针、乌龙这些，也都是上品，比她先前看过的货都要?好。忙问：“邵老板有报价吗？”

        邵七咧嘴一?笑，白而整齐的牙齿：“有。”

        耳边听见明雪霁问：“相公有什么事？”

        倒好像他是主?人，她是客人一?般了,  然而就连这有点古怪的举动也不?让觉得唐突，明雪霁谢过，与他分宾主?坐下，问：“邵老板带了些什么茶叶？”

        那就是让她还价了，明雪霁思忖着，听见伙计在门口叫了声：“夫人，计翰林来了。”

光瞥见邵七一?直四下打量着店里?的摆设,  若是旁人,  未免会有些窥探的嫌疑，然而他宇轩昂，天然就带着一?子?渊渟岳峙的气派，又让人丝毫不?觉得冒犯,  明雪霁来到茶室,  正要?扶椅子?,  邵七已经抢先一?步拉开椅子?：“请。”

        “不?妨事，我等着。”邵七。

        “先母曾说过，饮茶无非是心境，心境佳时一?切都好，不?必太计较用的什么水。”明雪霁跟着起，也来到

        计延宗慢慢走?着看着。这铺子?之前他也来过，然而每次要?么是为了盯梢廖延和她，要?么是想打听元

        并没?有什么事，只是心里?挂牵着，情不?自禁过来看她。计延宗开口，风寒严重，带着重的鼻音：“你?一?天开张，肯定又忙又累的，我过来看看你，接你回家。”

        邵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若是明夫人诚心要?货，价格还可以?商量。”

        话音未落，计延宗已经走?近了，看见有陌生男人在屋里?，神色不?由得一?紧：“这位是？”

        邵七笑了下，手指微曲，在陶瓮上轻轻一?叩。嗡，绵长幽远的响声：“家父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