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跪在地上的赵肃明冷笑：“若非如此，如何帮我的好皇兄扫出一片大雍毒瘤？”

        帷幔后传来重的呼，他也说：“该结束了……”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你要让母后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老太后声泪俱下，踉踉跄跄就要奔向她仅剩的儿子。

        整个雍和城都已经被他控制，太仪殿外被他的人重兵把守，见到他来，自发闪开一条路。

        当琉雯看到兵败如山倒的荣亲王被押在地上时，踉跄两步直接跌坐在地。

        神风军的云将军就在城门前等候赵肃明的到来。

        见赵肃明策而来,  云将军翻下就要跪地行礼，“拜见――”

        她知错了，她不该让明儿去争皇位，不该放任琉雯这丫打着前太子遗孤的大旗在嚣张行事。

        再次踏入太仪殿时，已经是与曾经截然不同的心境。

        赵肃明直接打断：“云将军快快请起,  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再说不迟。”

        尔后响起赵肃明癫狂的笑声：“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又有几个会是纯良无害？赵肃胤，是我错看你了！”

        赵衍慎神色不虞，深呼片刻才说：“父皇，儿臣救驾来迟，现在城内城外已经安定，叛军被尽数缉拿，只待您一声令下，便可肃清！”

        是赵衍恪！

        赵肃明自然能看到云将军眼中对权势的狂热追逐，他眼神冷漠地看向前方，直奔赵肃胤所在的太仪殿。

        赵肃明的神情有些落寞沉痛，他说：“母后，你早该认清楚，儿臣并非是帝王良才。在父皇的十几个孩子里，四哥是最合适的人选。皇帝不能只会开疆拓土，更要能受得住来之不易的江山。”

一如十四年前的永元门那般血成河。

        太仪殿上，老太后在人的搀扶下匆匆赶到，她后还跟着灵珠郡主和琉雯。

        云将军适时出感激涕零的神情。

        “微臣救驾来迟！”萧钦竹的声音生生将太子的呼声截断，铠甲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臣救驾来迟，请圣上恕罪！”

        赵肃明朗声大笑，疏狂放浪：“十四年前我没能救下三哥，十四年后，我总该下去给三哥赔个不是。”

        带着血腥的风轰然涌入，大殿深响起压抑的咳嗽声。

        “父皇――”

        顺德帝的神情映在光影中看不分明，“母后，您是朕唯一的母后。九弟本可此生荣华富贵，偏偏铤而走险走了最错误的路。九弟，你何苦要这样？”

        荣亲王是老太后的最后一个孩子，她这辈子一共有过四个孩子，在战乱中死去两个，在皇权争斗中死去一个。如今――

        将所有参与谋反的人缉拿。

        异变陡生，局势顷刻逆转。

        她抬眼，战战兢兢地看向坐在高位的帝王……

        赵肃明让后将士候在外面，独自一人进殿寻找赵肃胤的影。

        “母后，是你错了。”

        她不希望这座牢笼似的城夺走她最后一个孩子。

        “是你错看了自己。”赵肃胤在赵衍恪的搀扶下走上前来，“你总以为自己能到一切，是你太过天真。”

        无论是赵衍慎还是被按在地上的赵肃明是一愣。

        但归结底，与萧钦竹比起来，本不值一提。

        “你、咳咳、你来了。”

        “皇帝，明儿是哀家最后的孩子了。”

        哪怕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自己的孩子是这个王朝的皇该有多好。哪怕她不止一次希望坐在金銮宝殿上的人会是清儿会是明儿……

        谨小慎微一辈子，最终还是被泼天富贵迷了眼，一步行差踏错，终生难以回天。

        厚重的帷幔之后，隐约能看到赵肃胤靠在床上的影，他一声接一声地咳，像是要咳出自己的心肺。

        庄良玉是最不着急的人，她慢悠悠地走进太仪殿，然后慢悠悠的行礼。安安静静站在一边，丝毫没有参与谋划的意气风发，看上去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

        至此时，这场发生在午夜时分的谋反已经宣告尾声，一切已成定局，以荣亲王为首的叛军被尽数缉拿，再无回天之力。

        老太后声音颤抖，“皇帝……”

        “天真总好过日日夜夜算计他人。”

        ……

        眼下，荣亲王的起兵谋事让他看到了云家重新崛起的希望。

        于他而言,  云家没落已久，自云溪红离世后，云家便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走向衰败的困境之中，他已经是难得能称得上将才的人选。

        “扶朕起来。”

        太仪殿外的神风军将士被尽数拿下，被强破开的城大门再度紧闭，铁蹄铮铮自城外而来，控制住在西都城内制造混乱的叛军。

        赵肃明自嘲地笑了一声，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殿内各，感受到四埋伏潜藏的杀机，猛然推开大殿的门――

        直至此时，坐在这里，赵肃明的心才彻底安定下来。

        “父皇，小心。”

        沙哑的声音从帷幔后传来，赵衍慎正上前，竟听到后面响起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他长叹一声：“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