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小小接过，虚弱地笑笑，只了。梅地亚就在一边东张西望。郁小小怕小孩子玩大，又跑出去，到时候又添一桩事故，于是问她前些天学的什么，背来听听。

        梅地亚眼睛一亮，立刻起膛，抿着想。

        啊，是这个！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郁小小昏昏沉沉，听着稚的话音背着氓。

        梅地亚的中文很不错，是从小就开始学习，才会有这样的有起伏的朗诵效果。

        为什么要教梅地亚背氓呢？

        爱情是一场骗局，是毒药上裹着的漂亮的饵料。

        她是要教梅地亚背诗经，恰好那天梅地亚说之前的老师教过她一句诗，叫“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梅地亚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郁小小不知怎么解释。

        “爱情是一朵招摇的小花，人们聚拢在一起观赏它。有的人看过可以走开，有的人看一眼却再也无法脱。翠绿的枝叶化作囚笼，勒出一红痕。漂亮的花化作毒药，迷失神智。于是无法脱的人化作花泥，成为花朵的养料。”

        “我不要土，”梅地亚嚷嚷：“我要看花的人，除了这朵花，还有好多好多的花。大不了我不去看它，这样就不会死了。”

        郁小小就笑：“好哇，只不过看花也需要力和智慧。不然有的花被人藏起来，你找不到怎么办？”

        于是她们又开始学数学。

        此时听着梅地亚利的背诵，郁小小捂住额，昏沉地笑，耳边仿佛还是甲板上拍打的水汽，黏腻的味，她伸手摸摸梅地亚的，梅地亚顺势窝进她怀里。郁小小上是牛的香气，梅地亚最喜欢的洗衣的味。她的发有些长了，刘海落下来，刺刺着眼睛。

        酸涩，难熬，郁小小忍住呕吐的望，又喝了口水，梅地亚的金发乱乱的，她便伸手去梳弄。

        这个孩子，她已失去最后一个亲人。

        在那样明暗的火光里。

        下船的时候，郁小小拎着包，包里是梅地亚的买命钱。她握着梅地亚柔的手掌，在熙熙攘攘的码看到被清出来的小小的一块空地。人们挤着挨着，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他们不解地看过去，又被凶悍的警告吓回来。

        一节一节阶梯下去，小小的蚂蚁一样的人渐渐显出来，那被清出的路也展现在眼前。垂眸看着那一片空地，郁小小感觉到一难以忍受的呕吐的望。她苍白着脸，此时竟有些虚弱。路的尽停着一辆车，车上靠着一个人，徐徐的烟圈一点点升起。

        “小小老师？”郁小小看去，才恍然已经过了很久，她抬起，那人还在车边，已经有人看过来，嘈杂的评论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这被清出来类似殊荣的路化作一张深渊巨口，全然将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