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喻感觉咙里都哽住了，心里有个声音在急促地提醒她快点否认，于是她说：“不是。”

        然后她这才看见，周意缓缓抬眸，眼睛是红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弧度微微向下，可怜兮兮地凝视着她。

        “你讨厌我？”他继续问，所有气焰都委顿下来，显得有点脆弱。

        “没有。”她也低下，感觉像是错了什么，指甲狠狠往手心里掐。

        他突然向她走了一步，“那为什么不理我了？”

        离得特别近，安全距离陡然消除，她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那淡淡的味，随着温熏蒸出一极诱人的香味，令人忍不住绮思翩翩。

        李言喻手握成拳，脸一下就红透了。

        “我我、我害怕。”她瓮声瓮气，像是站不稳，脑子也是烘热的。

        疏远和冷漠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喜欢。在青春期喜欢过别人的人，一定能明白她那种隐秘又卑微的心态。

        她故意冷落他、不理他，以为是在惩罚他，但没想到惩罚的是她自己。

        她当然害怕了。

        害怕他不喜欢自己，害怕他没那么喜欢自己，害怕他只是随便喜欢一下，很快又会把目光投向别人。

        也害怕自己太喜欢他，害怕自己太卑微，害怕自己因为喜欢他而变得感反常、不讨人喜欢……

        甚至害怕他知自己喜欢他，但又害怕他不知。

        喜欢对她来说太可怕了，不像考试，不像学习，有老师的方法与技巧可以学习总结。

        在喜欢这件事上，她完全不熟悉，也没有天赋，一切都只能自己摸索。所以只能反复确认，反复求证。

        她脸红到了脖子，手也不知怎么放，长长的睫一直无措地闪动着，凝着一点点昏黄的光。像是被人欺负了，特别委屈。

        周意只看一眼，整颗心得化成了水，淌了一地。本来积蓄的满肚子怒火顷刻间消了大半，刚刚还在生她的气，这下又不舍得了。

        于是忍不住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稳住，轻声哄着：“你别生我的气，也别害怕我。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不会。”

        他仿佛哀求：“你别不理我。”

        “嗯。”李言喻红着脸，感觉口里挤压着千万只蝴蝶，要破而出。

        “那你还和我一起学习吗？”他问。

        “嗯。”她点。

        “下次我表演的时候，你要来看。”周意趁机要求。

        “嗯。”

        “别和俞子义走太近。”

        “嗯？”

        “他这个人心思重，反正坏。”

        “嗯。”

        李言喻又点，抬飞快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相撞，发现他白皙的脸也腾地一下染上了红云。

        一下子，气氛就莫名变了。

        两个人都面红耳赤地傻站着，不知该怎么办。

        “你还生气吗？”她紧盯着自己的脚尖问。

        “生气。”他故意加重语气。

        李言喻愣了一下，又攥紧了拳，问：“那怎么才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