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链
电话那头不知喊了多少声,沈清才回过神来。
“你那边怎么了,清儿?”能听出来,成海已经在努力地掩盖自己的着急,“怎么这么久不讲话?”
“……没事儿,”沈清说,“倒时差,还有点迷糊。”
成海沉默的时间有些长。
“只有一周,你记得的吧?我只给你一周。”成海声音很低。这次沈清回国,他是一拖再拖,但她决心太重,花言巧语哄得他团团转。自从沈清回国,他一颗心高高悬起,这也怕那也怕,可最近他这边也是多事之秋,难以利落脱身去国内找她。
“一周……可能不行了。”沈清有些心虚。
“沈清!”隐隐的预感成了真,成海牙关紧咬,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行,你等着,我回去陪你。”
“诶――你最近,事儿不是挺多的,走得开吗?”
“行啊,这都合计好的是吧,算计我头上来了?”
成海气笑了。他抬抬头,看着助理向他打的手势,还真让她算准了,他现在真的没法说走就走,一堆烂事儿等着他。
“你别生气啊。”沈清声音放软,哄着人,“我保证,弄完我就回去,好不好?”
那边一些杂乱的声音响起,签字和纸张交替声过后,成海才重新开口。
“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去接你。不管办没办成,尽早回来。”
“我很担心你。不急于一时,清儿,来日方长。”
沈清摩挲着手机微微发烫的后壁,轻轻“嗯”了一声。
“亲一下,亲一下我去工作了。”
沈清勾起唇角,无声地贴了贴屏幕。
“亲了吗小气鬼?”成海笑了,忽地他又想起什么,“对了,你脚腕上那条银链,断在床上了,还要吗?”
“嗯?”沈清下意识地歪了下身子低头看:“没有啊,这不――”她一下住了口。
“自个儿都没发现啊?”
沈清盯着脚腕上一条崭新的银链,一时失语。
“怎么能断了,我还纳闷呢,难不成是我那天晚上――”
“成海!”沈清羞恼。
那边笑了开来。
“好好好,我不提。那还要吗?”成海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们清儿不戴也好看,看不出来的。”
沈清撩开银链,左脚皓白纤细的脚腕外侧是一道细细的疤。
“也不是……习惯了。”她闷声说,“断了就算了,扔了吧。”
又说了几句,成海那边实在太忙,他又匆匆交待了几句,无非是让她抓紧回来不然就亲自去逮人这些话,然后就结束了通话。
沈清叹口气,托着腮愣神。
她现在实在没心情再去应付一个成海。何况刚和杨屿上完床,很难扭头就跟成海谈笑风生。
渣女。她唾弃自己。
她现在坐在咖啡馆里,今早的时候,她又没出息地跑了。
杨屿闹了一场,搂着她沉沉睡去,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自己从他怀里抠出来。下床时软脚虾一样,差点砸在地上。
沈清视线又回到银链上。不知杨屿是什么时候把它戴上的,也不知道这一条他从哪儿弄来的,如果不是成海说起,她毫无察觉。
那条断链,是杨屿用他第一次打工的钱买的。那年他大一,沈清高二。
他明明说暑假不回家,打电话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沈清接的,她情绪一下低落下去,难得不高兴了一次,没说几句就硬梆梆挂了电话。杨屿再打回去时,就成了自家老妈的声音。
所以当沈清放学在大门口看到穿着简单黑T的少年时,她愣在了当场,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扑进了他带着雪松气味的怀里。
“哟,这么想我?”杨屿眉眼带笑,把人从怀里挖出来,手蹭蹭她的脸,“想我吗?”
沈清黑曜石的眼珠子瞪了他一眼,踢了他小腿一脚。
“骗子。”
杨屿哼笑一声,又把人抱在怀里。
“看来是想。”
他牵着她回家,在慢悠悠的黄昏下面,把她随手扯进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
杨屿手垫在她脑后,把她摁在墙上。
“大老远跑回来,表示表示?”
沈清拽他袖子,说这在家旁边呢,你别闹成么。
杨屿不听,一副不表示就不动的无赖架势。
沈清无奈,慌乱地看看四周,踮起脚尖,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杨屿侧脸。
杨屿笑了。五个小时火车站票带来的疲惫和沙丁鱼一般的闷滞感几乎是一扫而空,他俯下身子,薄唇用力印在沈清的唇角。
阳光浅淡地照亮唇红齿白的姑娘,她太漂亮,即便穿着宽大的校服。杨屿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拆吃入腹。
却又不得不生生忍住。
“不闹你了,”他站直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长条盒子:“喏,送你的。”
沈清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瞪大眼睛,唇角旋起一个很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