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没有后悔…只是…只是偶尔会想到这个假设而已…”

        “那你也应该休息一段时间！为什么一直到病情恶化都在上班？”她克制住音量，压低声音质问。

        “…你现在还是学生，不明白职场上的事情很正常。”宋书涵叹了口气，没有要向她解释的意思。

        主屏幕上是一整列的未读消息，不用想就知全都来自她的妹妹。

        注意到对面那孩子脸色苍白的模样，宋文玥在桌子下拍了丈夫一下，眼神示意他别再讲下去，缓下语气开口：“小浔，费用的事我们也会再找其他亲戚想办法的，跟你说这些也是不得已，为了你妈妈能尽早治疗。”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宋文玥坐到她对面，解释：“你妈妈患上的是胆结石，实际上去年就出现症状了，医生说是今年年初确诊的，我也不知她怎么想的，就是没跟其他人说过。”

        “小浔，我最近总是会想，作为妈妈，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里，眼里的神情在阴影下晦暗不明，“我明明知…在你七岁那年，让你来选的话你一定会跟妈妈走，可是我还是那么问了…因为我不想就那样离开你，即便我心里清楚你父亲很爱你，他有能力给你更好的人生，让你留在他们家才是为你好的决定…”

        冬季夜晚的气温下降到了个位数，医院病房里没有供设备，老化的窗也关不紧，漏风时会发出刺耳的呼呼声，宋书涵的床位又在窗边，宋溪浔思虑着去便利店买个小型电热扇之类的东西，只是这附近没有电城和百货商场，最后只能在小便利店买了两个热水袋。

        她把餐盘放下后他就拿起筷子夹菜，一边咀嚼一边说：“你刚到吗？和你妈妈的医生聊过没有？”

        “你能理解就好…今晚你就先和姨母住旅馆吧，明天我送你去车站，你到湾宁家里后再好好看看有没有其他存款或者贵重物品能卖掉的，毕竟到了用钱的时候…”

        “还没…”

        “…我知了，谢谢姨母姨夫。”她神情恍惚地应。

        宋溪浔疑惑地看着另一个餐盘里的三碗饭，眼见对方结过账后上了楼梯，她只得端起餐盘跟上前。

        “事发突然，我们家一下子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看看能不能多凑一点，总不会这么多年下来就那点积蓄，还有的像是学费什么的你妈妈可能没和我们讲，你好像是下半年读大学吧，现在不都有贫困生补助之类的…”

        回来的时候病房内已经熄了灯，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外的月光，发觉一号床的病人已经睡下了，她抱着热水袋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绕过床帘走到三号床前。

        “怎么来得这么晚？”楼梯边的陌生男人开口，他看了自己一眼，问：“你是宋溪浔吧？我上午和你通过电话的。”

        “孩子，我就直说了，”钱锐打断她的话，用手了嘴接话：“医生说是说这个手术风险蛮大的，如果有条件建议转到规模大点的私立医院，或者其他城市，我们不考虑转院，治疗费总共算下来少说也要十五万…”

        她和她的女儿对上视线，而后又主动别开了目光，低看向盖在自己上的那件发黄的被单，以及扎着输针的左手，昏暗环境下也能看得出手背肤的糙。

        “好的，请在这边结账。”

        或许是的不适让她的情绪变得不稳定，宋溪浔第一次见到她的母亲感脆弱的一面，她正想开口安抚，宋书涵却先一步松开了手，背过对自己：“好了…我们再聊下去打扰其他人休息，你回旅馆吧，路上注意安全

        “你好，三碗米饭。”宋文玥对餐台后的店员说。

        “你怎么知？”边的人打断了她的话。

        “去、去年就…”

        “我就是不明白，有什么事情比健康还重要。”

        “小浔…你在生妈妈的气吗？”

        “是啊，之前症状较轻就一直是药物控制的，最近突然恶化了，医生建议是住院观察，尽早进行手术，否则还会引发并发症什么的，问题就出在…”

        “你怎么知你当年独自离开才是为我好？”她坐到病床边牵起自己的右手，背着光线看向她的眼睛沉声：“我之前明明说过了…我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如果你真的丢下我走掉，我一定会恨你的…所以妈妈也不能后悔。”

        “当然有了…对于妈妈来说，孩子比别的什么事都重要得多。”

        “姨父好…”她礼貌地问好。

码后便挂断了。

        “什么？”

        宋溪浔抬起看着她，直言问：“既然那么早就确诊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没去看她，自顾自地整理着要带走的换洗衣物，轻声：“我去旅馆了，你早点睡。”

        “这个…因为我当时的症状不算严重，而且你学习这么忙，妈妈不想给你额外的负担。”